第39章 汽水
燥热的夏天在体育课后，喝一瓶冰镇的汽水简直不要太爽。
他们学校的超市重新装修了，面积扩建了一倍，门口的冰柜里有五颜六色的汽水和雪糕，黄瓶的，橘瓶的，绿瓶的……
丁楚石拿了一瓶橘色的，他喜欢喝橘子味的，男生的牙齿总是看上去很锋利，一个使力，铁盖就咬掉了。
对嘴喝了一口，爽的他想原地跺脚，就对着林奕胳膊一伸，“真的不喝吗？好过瘾的。”
瓶口都要怼到林奕唇上了，盛情难却，林奕只好借着他的手也喝了一口，“麻的好爽。”林奕感觉在这样的伏天自己嘴里正往外呼出着一口口的凉气。
丁楚石呵呵的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过瘾，瞬间感觉全身都凉快了。”
他看见林奕的视线从眼前的平铺柜扫到了更后面一点的立式冰柜，里面还摆了各种的果汁饮料和罐装的汽水等。
“真想把每一种汽水都买了，一口气喝个痛快。”反正你也听不出来他到底是真想这样做，还是随口说一说。
“这，没必要吧！”丁楚石也往那立式柜瞅了瞅，感觉到林奕的目光还真有那么一点点“执着”的意思，“你不会说真的吧？”
“开玩笑的，我讨厌喝汽水。”他从冰柜旁边地上摞起来的几箱常温矿泉水里抽走了一瓶，用瓶底戳了戳丁楚石的胸口，“还不进去结账。”
“哦。”丁楚石就进去结账了。
孟亦烊这一顿吃的好饱，菜品真的很可口，海带排骨汤很好喝，汽水剩了好多，但每一种的口味他都尝过了。
最让他觉得美滋滋的是，“师傅”并没有再点其它喝的东西，他先喝过的每一种，师傅就喝了他剩下的，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是各自倒在餐具杯子里喝的。
海带排骨汤只剩下了一点点，师傅好像真的很喜欢喝，他也是。
回到车里，从来不晕车的孟亦烊觉得这会儿车里的空气好像有点闷，大概他这顿晚了点的午饭真的吃太多了。
一个饱嗝打下去，“师傅，我们现在，是要回家吗？”
丁楚石正要启动车子呢，听见孟亦烊这样说，他手就停在了那里，“你想回去？”
孟亦烊赶紧边摇头边摆手，“我，我听师傅的。”
车子运行之后，丁楚石才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带你去个地方。”
“显城第一美术馆”。
这里看上去似乎已经离现代生活很远，整个楼层还是那种类似古建筑的角楼设计，门头挂一个大宽匾，上面用毛笔体系写了五个大字——第一美术馆。
位置也在一条有些古韵色彩的旧街，早已失了喧闹与繁华。
但进门后的直观大展厅还是很恢宏的，罗列和摆设一入眼有种弱壮观感，艺术圈里的名迹很多，仍是让人眼前一亮。
他们步伐很慢，孟亦烊已经眼顾不暇，东瞅瞅西看看，像探索到了什么新奇的世界。
“没来过这里吗？”丁楚石觉得“小孩子”的世界真的充满了简单的快乐，怎么这么容易开心。
“没有哎！”孟亦烊笑嘻嘻的说，“这里挺偏的，好像没什么人来了吧，内街‘明宛美术馆’和城东‘广沐艺术馆’我倒是去过挺多次。”
“不过‘第一美术馆’的名号我是听说过的。”他又补充了一句就快走两步往前去了，被前面的一幅“沙漠骆驼图”给吸引了。
丁楚石自己也太久没来过这里了，在林奕走后，他并没有再来过这里，要不是那一句“凛冬生早春”，他怕是再过个三五十年，也不一定能想起这里。
客流量真的非常的稀少，回想当年的“显城第一美术馆”是何等的繁荣，名极一时，而眼下，就显得此般的没落，让人惋惜。
全国青少年优秀作品专区还是在的，还是那个偏厅，看上去什么都没有变，一席红毯从廊头铺到廊尾。
这里和正门入口的大展厅不同，破旧感已经非常明显了，但环境卫生还过得去，只是地板上今日打扫过的水痕还是能看出来。
孟亦烊似乎也“蹦跶”够了，这会儿显的异常安静——这个专区里只有两个小窗口，灯光又不够明亮，就有一点压抑，像阴天。
展示架只剩下两排，以前是四排，有序排列在红毯的两侧，架子还是那种很硬实的红木的，上面刷了沙红的漆，连个鎏金或是铁艺的包边都没有，简，旧，古。
整个专区都显出一种灰败感，但怀旧的人来了，就会陷在里面，比如丁楚石。
无知无觉间可能就感染了身边人。
这里展示的作品，青涩十足。
大概真正“优秀”的青少年作品，这家美术馆已经招揽不来了。
两个年轻人从他们身侧走过去，虽然红毯的宽度有限，但像是故意的，孟亦烊的肩膀被撞了一下，然后他们的步伐，就落了影子。
在孟亦烊的眼前。
虚虚的，似有若无，孟亦烊摇头晃脑的好半响，那一双并列的脚影，就是没有消失。
走在他前一步的位置。
他抬头看看身侧背着手走路的师傅，再看看师傅脚前一步的一双脚影，师傅似乎并没有看到这种事情。
是自己出现幻觉了吗？
孟亦烊看着前方虚空中的两个人，两个人慢悠悠走路的脚，竟然与自己和师傅的步伐频率很是一致。
这不得不让孟亦烊滞呆，慌燥。
很轻的脚步声响起来，但不是他和师傅的，是前面“两人”的。
“踏。踏。……”
左边那个穿了一双薄底的黑色运动鞋，并不是现代有一定厚度的时尚流行款，很新但很普通的款式，右边的穿了一双黑色的低帮帆布鞋，不新不旧的，鞋带系的有些含糊。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恍惚间，视线里的一切好像都发生了变化，脚下的红毯颜色怎么觉得更艳了，身前身后的人影不知何时也多了起来，那展架的木色似是度了一层光，散发着刚刚被砍伐般的木香味，很是好闻。
然后那虚空中的脚影清晰了很多，竟然有了腿——可是他怎么觉得左边那人的步伐，和落后一步的师傅，一模一样呢。
孟亦烊的眼珠就在这前后间转来转去，好容易停下一刻的时候，前方“两人”的身形竟然又滋生了很多，一个双手揣了裤口袋，另一个……穿了很年少的衣服，却背着手……
正如“他”身后的师傅。
他们此时此刻走路的样子。
真的，一模一样。
孟亦烊简直都要惊傻了，他顺着“那人”的脚看到双腿，背在身后手指却在乱弹的一双手，因为外套拉链没拉不甚明晰的腰间，肩背，臂膀，随着孟亦烊视线的抬高他们全部显现了出来，年少却不单薄的后颈。
以及，精神的短发……
再看自己前方这个，稍矮一点，更瘦一点，穿着像是很安分，但不知为何，他揣口袋的样子，就是透着那么一点顽劣的劲儿。
他们，他们是……
孟亦烊霎时间反应过来，自己是认识他们的——我认识他们啊，在很多次的梦里，在脑海里，很多次……
这种认知出现的时候，“踏踏”的脚步声消失了，因为前方的“两人”在原地停下了脚步，孟亦烊这才发现，自己也停了，再看师傅，他的脚步也停了，正盯着前方的一个展架。
那“两个人”也是，就站在那个展架的面前，孟亦烊也看过去，看到那里展示的是一幅“蒙古草原图”，蒙古包和所有值得一品的牛羊景物等都在这幅画作的上半部分，下半部分是空旷旷的草坪什么都没有。
可是他却看见右侧的男孩子用手指指着这幅画的最下方，像在讲解或欣赏这幅作品最让人惊艳的部分。
一点侧脸露出来，说了一句什么话，音量好低，孟亦烊听不清，但有一种诡异的想法，他觉得他可以再听一遍，几遍都行，只要他再靠近一点，一定可以听见。
所以他侧着耳朵，往前走了一步。
“小心！”
猛地一把，孟亦烊被人拉去了怀里，用力很大，小臂被抓的有些痛，但力道始终没有松，他闻见了那人胸膛散着一股清香，好好闻，让人着迷，其实只是衣物里透出来的洗衣液味道。
着迷的脑子就想看那人的脸，像是人类“沉迷欢愉”的本能。
他抬起了头，心满意足。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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