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你好直接
“好，我说。”或许对小少爷的担忧压过了其他，李长言开了口。
“当初我被大人救了之后，被他安置在一处别院中，因着我识得几个字，便帮着大人的一位远亲整理一些店铺账目。”
楚寻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哪还能不知道这些人，李长言说的那些铺子有十成十的可能都是张庭的私产，嘴上说什么远房亲戚，不过是为了怕旁人发现，给自己找的一块遮羞布罢了。
孟栖亭：“接着说。”
李长言：“后来大人的妻子染病身故，大人无意续弦，可小少爷毕竟还小，我便主动提出愿意到府上照顾小少爷，也算是报答大人的救命之恩。”
“我进了府后便专心照顾小少爷，大人有什么事也鲜少告知与我，一直到瑞王殿下您带人来府上之前，大人的举动都十分正常。”李长言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孟栖亭。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本王去过张府后，张庭就表现出了异常？”孟栖亭当即抓住了李长言话中的要点。
李长言点了点头：“是的，那日您带人从府上搜出了不少银两，我本以为您会直接将大人关押入狱，可您却没有那么做。”
楚寻音点点头，没错没错，她记得自己当初还问过孟栖亭，张庭贪了那么多银子，为什么没被抓起来，她记得孟栖亭当时话里的意思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李长言顿了一下接着说：“您走之后，当天夜里大人便收到了一封密信。”
孟栖亭：“密信？”
“对，密信。”李长言说：“自从大人收到那封密信后整个人就不对了，他开始变得十分焦灼惶恐，甚至比您从府上密道搜出银子的时候看起来都严重。”
李长言：“当日大人彻夜未眠，夜半的时候专门将我叫醒，问了我好多遍，府上的货郎胡麻子看起来是不是很像他，再后来就是您说的那样了。”李长言的话肯定了孟栖亭之前的猜测，张府的那具无头尸体真正的主人，正是那个叫胡麻子的货夫。
孟栖亭看向李长言：“这么说是你和张庭二人联手杀了胡麻子？”
楚寻音也看向他，看不出来，这李长言下手还怪狠的。
“不、不，瑞王殿下明鉴。”李长言连忙反驳：“我没有杀他，那日听到下人说大人被人杀害的时候我也很震惊，以为大人当真遭到了毒手，只是，只是查看尸体的时候，我……”
孟栖亭补全了李长言没说完的话：“你认出来死的并不是张庭。”
李长言点头：“正是如此，联想到大人之前问过我的话，我便猜测死在府上的是那个叫胡麻子的货夫，至于大人，我想他应该是打算借此离京避难去了。”
孟栖亭没反驳李长言的话，只是问他：“你之前说的，张庭家远房亲戚都铺子，在哪？”
李长言：“在，在城西头，一家成衣坊和一家书斋。”他没在这点上隐瞒，毕竟以孟栖亭的手段，查到也不过早晚的事。
“瑞王殿下，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李长言一副颓然的表情，似乎为自己背叛了张庭这个救命恩人而感到自责不已。
二人在牢房耽误了不少时间，出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殿下，您觉得这个李长言他说的是真的吗？”楚寻音不相信他居然就这么老实交代了，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孟栖亭笑了：“看来脑子倒还不算笨。”
“殿下您说什么呢，奴婢的脑子本来就不笨。”楚寻音笑着答，这还是她第一次对孟栖亭攻击自己脑子的行为做出反驳。
毕竟通过孟栖亭最近的反应看，楚寻音觉得她一时半会儿应该还凉不了，要知道他可是花了五百两请人给自己续命呢，万一自己要是没了，那他不就亏了，孟栖亭看起来才不是一个会做亏本买卖的人。
“哦，那你说说，你是怎么看的？”孟栖亭乐了，这小细作在自己面前真是越来越敢了。
楚寻音想了想说：“奴婢也说不好，不过殿下，您先前分明从李长言的表现中推断出了张庭还藏在京城，可后面他却说的是张庭离京避难去了，这不是矛盾了吗？”
孟栖亭：“或许是本王的推断出错了呢？”
这下轮到楚寻音笑了，“殿下说笑了，殿下您才智过人，谁还能骗得了您呢。”
楚寻音这句话倒是真心的，她觉得孟栖亭这个人至少得有八百个心眼子，十个李长言加起来都骗不了他。
就连她自己，对着孟栖亭那不也老老实实的，半点儿也不敢造次。
若是让孟栖亭知道楚寻音心里在想什么，只怕会问问她莫不是对老实这个词有什么误解，他怎么没见着这小细作老实在哪里。
“殿下您就告诉奴婢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楚寻音总觉得孟栖亭掌握的远比自己知道的多得多，若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这件事也就罢了，可他一开始就带着她，还老爱问她的想法，搞得楚寻音现在心里的好奇就如同波涛涌动的江河，一浪翻过一浪，根本压不住。
孟栖亭看着楚寻音一脸急切又好奇的样子，大发慈悲地替她解了惑，“李长言的话，三分真，七分假。”
孟栖亭：“首先，他说的什么进了张府后专心照顾张庭儿子的话，全都是屁话。”
楚寻音：你，你好直接，不过我赞同。
孟栖亭：“其次，对于张庭想那胡麻子当替死鬼的事情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楚寻音其实也这么认为，不过她觉得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殿下，您真的相信胡麻子的死和李长言无关吗？会不会是他和张大人一起动的手？”
“不。”孟栖亭摇了摇头，“胡麻子的死应该和李长言甚至和张庭都没有直接关系，至少不是他们直接动的手。”
楚寻音不明白：“为什么呀？胡麻子不是因为张庭想要逃脱罪行才被杀死的吗？”
孟栖亭点头说：“是这样没错，可你别忘了，除了张庭自己，还有不希望他被抓起来扒光老底的人存在。”
楚寻音恍然大悟道：“殿下是说指使张庭犯下罪行的人。”楚寻音记得上一次孟栖亭和他说过，张庭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他的背后还有人在。
孟栖亭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反应倒是挺快。”
楚寻音嘿嘿一笑，“都是殿下教的好。”
这小细作就会卖乖讨巧。
楚寻音接着问：“所以殿下的意思是，张庭背后的人帮他出手杀了胡麻子？”
孟栖亭只会了她四个字：“不止如此。”
楚寻音不明所以：“不止如此什么呀殿下？”
见孟栖亭不理她，只一个劲向前走，楚寻音追在后面问：“话说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殿下？”
自打从大牢出来，孟栖亭没有乘坐王府的马车，而是带着她一路朝北走，也不说去哪。
孟栖亭的半扇面具实在太显眼了，刚才沉浸在与他的对话中没注意，这大街上的人都在用一种又是惊惧又是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即将经过他们身边的人脚下仿佛安了副会朝左右避让的转轮。
楚寻音猜他们心里肯定在想：不会吧不会吧，这副打扮还敢堂而皇之地走在大街上，他不会就是那个传说中能吓退百鬼的瑞王殿下吧？
楚寻音被这些隐晦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她时刻注意着孟栖亭的反应。
见他似乎因为落在身上的目光脸色变得越来越冷，不禁在心里祈祷：老天爷保佑，千万别让这杀神发作，不然她可真是招架不住。
楚寻音一个晃神，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向前扑倒。
孟栖亭觉得心里烦躁，这些人的目光看的他想杀人，他其实很不喜欢这样走在人堆里，尽管看起来这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砰—”
楚寻音就这么直愣愣地撞上了孟栖亭的后背。
“哎呦。”楚寻音赶紧站稳身子，拿手揉了揉自己被撞到的额头，这人的背怎么硬得和石头一样，撞到她头好疼。
孟栖亭地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楚寻音，表情有一丝说不出的奇怪。
楚寻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好事，要、要完，她居然亵渎了堂堂瑞王殿下的贵体。
楚寻音立刻要给孟栖亭表演一个下跪磕头认错一条龙。
正当她准备动作的时候，孟栖亭快速地向后退了一步，他那一副嫌弃又避之不及的表情好像是在质问楚寻音：就你这副尊容还想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
楚寻音：很好，这个错她今天还就不认了。
三清圣祖在上，楚寻音对孟栖亭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她不嫌自己命长，真的，她还没活够呢。
楚寻音眼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索性先等着孟栖亭动作。
楚寻音以为孟栖亭或许会当众发怒，谁知道他只是上下打量她几眼然后扭头便走，脚下的步子倒是比之前快了几分。
楚寻音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提步跟了上去，：很好，又是被她苟住了的一天。
周围人的目光再没对二人造成半分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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