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往事
等两人先后清洗完，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期间张大娘来过一次，给楚寻音和孟栖亭送了两身换洗衣服，据说都是张大娘自己做的。
楚寻音的那套还好，就是孟栖亭的那套，穿上明显比他的身高短了一截，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的，话虽这么说，但忽略这一点，这一身粗布麻衣愣是让孟栖亭穿出了绫罗绸缎的味儿来。
“闺女啊，快来吃饭了。”楚寻音听到了张大娘喊他们吃饭的声音。
“好嘞，马上来——”楚寻音先是回答了张大娘的话，然后看着身上已经恢复了干净整洁的孟栖亭开口问道：“殿下，咱们是出去吃，还是……我端回来？”
他这会儿眼睛看不见，楚寻音有点儿怀疑他等会能不能好好吃饭，还是说需要自己喂他？楚寻音有点儿为难，她还没干过喂人的活计呢。
“……”
楚寻音的话一说出口，孟栖亭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我倒还没那么不中用。”
“嘿，嘿嘿。”楚寻音尴尬地笑了笑，全当做没听到。
……
张大娘为了招待楚寻音和孟栖亭也算是相当舍得，桌上四菜一汤，虽说菜都是素菜，可汤却是用张大娘和她老伴院里的老母鸡炖的，那味道香得很。
“闺女啊，还有小孟，你们多吃点儿，不用跟大娘客气。”张大娘虽说心里对孟栖亭这个来历不明的男人颇有微词，可面上多少该有的礼数倒是没落下。
“谢谢大娘。”楚寻音闻着这味儿就觉得食指大动，不过张大娘家里倒是和寻常人家不同，不仅做饭的是男人，而且这手艺还相当不错，楚寻音看了看依旧沉默的李大爷，“也多谢大爷。”
“多谢。”孟栖亭也开口道了声谢。
四人先后动了筷子。
“真是太好吃了。”楚寻音一边吃一边偷偷瞄向身边的人，见孟栖亭只是动作慢了半拍，但每一口饭都能好好地吃进嘴里。
楚寻音：还真是厉害了，这要是她，不把饭戳到脸上才怪。
“对了闺女，你之前说你们是为了探亲，是去哪儿啊？”寻常人家，没那么多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哦，是卫城。”楚寻音回答。
“卫城？”张大娘睁大了眼，手中的筷子掉在了桌上。
“卫城？”不仅是张大娘，连李大爷都停下了动作，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
“是卫城，怎、怎么了？”
看见张大娘和李大爷这异常的表现，楚寻音夹菜的手缩了回去，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孟栖亭也放下了筷子。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张大娘捡起了桌上的筷子，嘴里念叨着：“这也太巧了。”
待张大娘平复了情绪，楚寻音才又问道：“大娘您刚刚说什么太巧了？”
张大娘看了看楚寻音，深叹了一口气：“唉，这事说来话长。”
张大娘的表情像是陷入了回忆：“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儿了，当年我们家里遭了难，老头子便想着带我和孩子去投奔他家的亲戚，也就是在你们从崖上掉下来的那条路上，我们，我们遇到了流匪……”张大娘讲到这里的时候捂着脸已经泣不成声。
“老婆子……”一直沉默寡言的李大爷揽过自己的老伴，看向楚寻音他们，“接下来的还是我来说吧。”
“那伙流匪带着刀，个个凶神恶煞，他们抢了我们的钱财不说，竟然还想要灭口。万幸的是，正好有一队走镖人经过救下了我们，可、可是我的女儿和儿子已经被他们给杀了，尸体也被他们扔到了崖底。”李大爷眼中全是恨意，声音颤抖，眼眶红得骇人。
“我可怜的孩子……为什么活下来的是我们这两个老东西啊？”想起被流匪杀害的儿女，张大娘情难自制，她真希望当初死的是自己。
楚寻音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张大娘和李大爷听说自己和孟栖亭是因为被流匪劫杀才跌落山崖时，看起来是那么愤慨。
现在看来张大娘对自己那么慈爱，肯定是因为想起了自己失去的女儿，看着张大娘夫妇二人难过的样子，楚寻音心中涌起难言的酸涩悲伤。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年幼的弟弟，也是在一个可能对所有人而言都很平凡的一天，走了对所有人而言都很寻常的一条路，结果因为一帮丧心病狂的人，就再也没有回来。
“大娘……”楚寻音有心想说些什么安慰她们，可她自己的声音却也抑制不住的哽咽，所以只能故作镇定地低下头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情绪。
沉浸在悲痛中的张大娘二人没有注意到楚寻音这一丝失态，但坐在她身边的孟栖亭却没有错过这一点，他想起楚寻音曾经和自己说过，她的亲人就是死于流匪之手，说一句家破人亡也不为过。
流匪杀人劫财这种事总有发生，明明上次听到楚寻音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孟栖亭只是想着若是有机会，替她报仇便是了。
可这次，孟栖亭的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烦躁，这些该死的流匪，总有一天自己要把他们全都杀光。
李大爷缓了缓，又接着说：“当年我和老婆子将两个苦命的孩子就葬在了这崖底，我们没有再去投奔亲戚，而是选择留在这里陪着他们，这一晃就是十来年。”
“那，那个里屋是……？”楚寻音记得张大娘说过，那是她儿子的房间。
张大娘的情绪也缓和了许多，她红着眼睛说：“那个是我们小儿子的房间。”
“当初我遭受丧子之痛，心中萌生了死志，老头子见拦不住我，竟然想和我一起去死，我们想好了要一家团聚，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竟然又有了身孕。”
张大娘握了握李大爷的手，互相看了一眼，“要是没有阿俊，只怕我们老两口也撑不到现在。”
楚寻音了悟地点了点头，陷入绝望中的二人，这个孩子就像是老天爷赐给他们新生的礼物，让张大娘和李大爷重新和这个人世间有了羁绊。
“那您的儿子现在莫非是在卫城？”结合张大娘刚才的反应，楚寻音不难做出这个猜测。
“对，我们的儿子阿俊如今就是在卫城。”老两口点了点头，肯定了楚寻音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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