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章命运的转折点
神圣历1250年，萨瑟萝斯六岁。
此时人魔大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连王城的天空都变得阴暗了起来。但是萨瑟萝斯知道，这场被许多学者认为“要持续很久”的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魔王很快就会被击杀，然后他的女儿玛利亚会被人类收养，以她为主角的乙女游戏会由此拉开序幕……
——不过在这之前，薇尔德会被杀掉。
“六岁”是一个关键的节点，有关“萨瑟萝斯”的剧情她姑且还算清楚，知道薇尔德是出于好心救助了一个圣骑士，于是违反了女巫的中立条约，被魔王杀掉了——从后续剧情来看这大概是混蛋魔王的钓鱼执法，目的就是把中立的女巫拉进自己的阵营。不过遗憾的是，在这之后没多久他自己就退出历史舞台了。
萨瑟萝斯抱着膝盖，回忆着这些内容，看着夜色下寂寥的红灯区，几个衣着暴露的姑娘正愁着没有客人，还有闲心情朝自己抛媚眼——一个圣骑士，出现在红灯区实在是太显眼了，即使薇尔德再怎么单纯天真，也不至于在这种人多眼杂的情况下去救一个圣骑士。
再等等……一定是深夜的时候。她打了个哈欠，靠在花盆上——那是薇尔德给她种植的药草。
没错，薇尔德现在每天晚上都会出来给这些药草浇水，萨瑟萝斯并没有阻止——虽然有些冒险，但姑且也算掌握了她在晚上的动向，如果不是特殊情况的话，那个圣骑士一定是在薇尔德出来浇水的时候出现的。
夜色渐浓，连门口的姑娘们都忍不住打起了盹，然后接二连三地进了屋。烛光一个接着一个熄灭了，街道上归于黑暗，所幸萨瑟萝斯是个女巫，有着良好的夜视能力，昏暗的环境并不能对她造成影响。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她撑着下巴，想着今天也是一无所获。
——并不是这样。
远处出现了一个高大、蹒跚的人影，虽然没有亮光，但是依旧能隐隐看出他光滑的盔甲，上面漆黑的血液，和用来当拐杖的圣剑……萨瑟萝斯一下子惊醒过来，随之而来的就是薇尔德哼着歌、即将要出来浇水的声音。她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快速地往回跑，一把接过薇尔德的水壶，一本正经地说，“妈妈，我要自己浇水。”
“怎么了？懂事的小孩。”薇尔德顺势把水壶给了她。
“隔壁苏西就是这样，所以我也要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萨瑟萝斯把薇尔德拉到了沙发旁边，把她按下去，然后自己提着水壶噔噔噔地跑出去了。
必须要快！没准薇尔德会出来查看的！
刚一出门，她就惊悚地看到了圣骑士——这个象征着光辉的人类此时正茫然地走在街道上，离紫眼睛酒馆不过几步之遥，随后便哐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萨瑟萝斯咬着牙，思量着怎么把他搬走，在关键时刻想到了飞行——或许她可以操纵着这家伙飞起来。没错，就像她让自己飞起来一样——肯定可以的，她见薇尔德这样操作过，她也可以让其他东西飞起来。
时间不等人，在关键时刻萨瑟萝斯领悟了这样的技能，把飞行的能力转嫁给他人，于是圣骑士摇摇晃晃地悬浮了起来。她吃力地操纵着这尊庞然大物，然后马不停蹄地向着更深、更隐秘的地方飞奔过去，力求不能让薇尔德看到他。在跑了不知道多少路，穿过了不知道多少巷子以后，萨瑟萝斯终于停了下来，随后圣骑士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呻|吟的声音。
好了，结束了。
她喘着粗气，微微扭过头——这家伙还活着。
就这样吧，不能破坏中立条约……她安抚着自己的良心——如果他还有力气的话，没准能摸到医馆去。
这可不是见死不救，她只是在遵守中立条约而已。
萨瑟萝斯这样安慰着自己，一边在心里反复念叨“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一边缓缓绕过圣骑士。总算冷静下来的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绕了个大弯子，来到这个地方明明有更近的路才对。
真是狼狈啊。
她叹了口气，随即便往回家的捷径走去，可没等她走两步，耳边便传来了一阵虚幻的声音——
【识趣的姑娘，你比你母亲要聪明。】
！！
萨瑟萝斯僵在了原地，她感觉连呼吸都要停止了。
这是什么？魔王？为什么还会出现？她明明没有违反中立条约……
啊啊，是这样吗，救了圣骑士是违反中立条约，但是反过来，杀了他也能达成一样的效果。
这混蛋魔王，都要死了还不安分！萨瑟萝斯打了个冷战，不禁为这样的猜想感到恐惧。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眼前出现了一把漆黑的匕首，一缕缕烟雾引导着萨瑟萝斯看向了地上的圣骑士。她感觉喉咙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像被提线操控的人偶，颤抖着走了过去，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地上的人半睁着眼睛，原本明亮的瞳色变得灰暗了起来，就像死了一样。是啊，明明是人类的光辉，却被魔王操纵着，成为阴谋的棋子……
……真的要这样做吗？
不然会被杀吧，而且，不管是眼前的这个人，还是魔王，都活不了多久了。
这个阴谋毫无意义，没人会知道有一个女巫杀了圣骑士，即使知道了——总归人魔大战也要结束了。
下手吧，这样对谁都好，反正这个圣骑士被这样毫无尊严地利用，也是一副想死的样子——
【看来今天不太走运啊。】
萨瑟萝斯停下了举刀的动作。
【布拉德艾家的气味……稍微有点麻烦。】萨瑟萝斯听到魔王喃喃自语，随后，手里的匕首连同周围诡异的雾气都一并消散了。
干净地仿佛他没有来过一样。
“布拉德艾……？”她疑惑地重复了一句，下意识地闻了闻——除了血腥味，好像也没别的气味了。
魔王在警惕“布拉德艾”？那是什么？
她又看了一眼圣骑士，这家伙闭上了眼睛——应该还没死。算了，中立条约还在，只要没有魔王干扰，他的死活就和她没关系了。
虽然成功改变了薇尔德的命运，但萨瑟萝斯的心情依旧沉重。今天发生太多事了，多到让她来不及去思考什么，只能晃晃悠悠地往回走。
“喂……那边的女巫。”
她波澜不惊地停下脚步。
啊，现在好像无论发生什么都吓不到她了……
“魔王呢？”
“走了。”萨瑟萝斯看向了声音的源头——只见一个身形修长的男人靠在小巷子的角落里，一副虚弱的样子。凭借出色的夜视力，她可以看清他白色的长发，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蜜色眼睛和苍白的皮肤，嘴边还有血渍。
“啊……该死。”他捂着脸，一瞬间张嘴说话的空档让萨瑟萝斯看清了他锋利的獠牙——这是个吸血鬼，毫无疑问。
说起来，这个形象……好像是游戏的攻略角色之一？她逐渐有些回神，麻木的状态褪去，终于能让她开动一下脑子了。
布拉德艾，是他的姓氏吗？她记得吸血鬼叫枚瑟波来着。
印象里血族好像也是中立种族，不过相较于居住分散、丝毫不知道团结为何物的女巫，他们的力量要强得多，总的来说也算是让魔王忌惮的势力……
所以，魔王是怕自己的诡计被同为中立种族的吸血鬼撞破，所以才会闻到味道就急匆匆地放弃计划吗？
这个解释似乎说得通，不过目前来看，这个吸血鬼好像不是来找魔王麻烦的——可喜可贺，多亏魔王足够谨慎，不然眼前这个鬼没准会为了实现自己的目的而放任魔王破坏中立条约。
“魔王已经走了，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麻烦，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毕竟是靠着他的味道才让自己幸免于难，萨瑟萝斯对枚瑟波还算和善。
枚瑟波捂着脸沉寂了一会儿，随后挪开自己的手，仔细打量了一下萨瑟萝斯。
“你认识什么年长的女巫吗？就在红灯区里的。”
“或许我妈妈就是，年长的女巫。”
听到这话，他缓缓直起身子，随后突然变成了一道残影，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萨瑟萝斯眼前，快到几缕头发还飘在空中。他以半跪的姿势平视她，脸近的几乎可以贴到鼻子：
“尊敬的小小姐，能否为我引荐呢？”
“……”
眼前是一张相当好看的脸，乍一看是带着攻击性的美貌，但是他礼貌的微笑和像蜂蜜一样的颜色的眼睛让他显得很温柔，也很亲切，凌乱的长发和嘴边的血迹还有一种诡异的战陨感——长的真是恰到好处……如果不是她夜视力好能够看到他前一秒冷漠到骇人的神情的话，估计一定会觉得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脸变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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