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全都要

因为萨瑟萝斯知晓自己在游戏里的所有结局，所以在面对这个女孩的时候，总有种微妙的尴尬。

        这毫无疑问是个很厉害的“主角”，一上来就攻略了弗兰克和瑞威尔，也因此，她很担忧自己能否在这种可爱女孩的攻势下挺住。

        “真的非常感谢您。”玛利亚喝着萨瑟萝斯特意准备的牛奶——她还未成年呢。

        “不用谢，喝完这杯就离开吧，这里不是好孩子该待的地方。”

        “那个，有件事我很好奇……”玛利亚不好意思地摩挲着杯子，“您是女巫吗？比我想象中要漂亮好多啊。”

        “……是吗。”她压住心里那奇怪的感觉，淡漠地应和着。

        ——台词，非常熟悉，仿佛这就是游戏里一样。

        萨瑟萝斯在这个世界生活了18年，也遇到了一些在游戏里比较重要的人物，像枚瑟波，像弗兰克，又像瑞威尔，虽然因为游戏的缘故，她或多或少对他们的性格有数，但还远远到不了可以预测台词的地步。

        而玛利亚不一样，她就像严格遵循游戏的工具人，说的做的都标准到无懈可击。

        萨瑟萝斯对自己在游戏里的剧情还挺熟悉的，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是初级攻略人物，剧情很简单，另一方面就是，在意识到自己穿越以后她就有意无意地反复回忆自己的相关剧情，所以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其他关于游戏的情节在脑海里已经很模糊了，但对于自己相关的情节她却依旧记忆犹新。

        如果没记错的话，接下来的对话是——

        “既然您是女巫的话，那能帮我占卜一下吗？”

        “……”

        这种像先知一样诡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萨瑟萝斯沉默了一会儿，沉默到玛利亚都开始疑心自己说错了，才缓缓吐出“标准答案”：

        “我并不是占卜女巫，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试一下。”

        “标准答案”让玛利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急忙回忆接下来的剧情，然后双手合十，低头做出祈祷状，“那，您可以占卜一下我父亲的健康吗？他最近身体不太好呢。”

        这个问题在游戏里是有选项的，选择“卜问亲人的健康”可以增加女巫的好感度，同时如果吸血鬼在这里的话，也可以刺激他的情绪，让他更在意玛利亚，可以说是攻略性点满的选择项。

        萨瑟萝斯有些麻木地站起身，转身回到内室去拿水晶球。这种知晓后续的机械操作让她不是很舒服，总觉得是把活生生的人当玩偶，但此时她有点不知道怎样才能打破这种局面的感觉，从她说出“标准答案”的那一刻起，之后的发展似乎都是注定的。

        女巫拿来了一颗水晶球，开始有模有样地操作起来——萨瑟萝斯并不擅长占卜，但通过那本《女巫学习大全》，一些基本的卜问还是可以做出来的。此时酒馆已经是歇业状态了，灯光很昏暗，而水晶球则散发出神秘的紫光，让平时热闹的酒馆终于显示出一点“女巫居所”的感觉。雾气在球体上缭绕，其上浮现的文字也毫无意外——已逝。

        “怎、怎么会！”玛利亚一脸吃惊。

        “也许是我搞错了，毕竟我不是占卜女巫。”萨瑟萝斯继续机械地说台词，“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占卜。”

        ——之后的剧情是，玛利亚因为担心养父的安全，所以急匆匆地离开了，女巫也对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还会和好友吸血鬼提一提她，因为这个，之后玛利亚被抓到古堡以后才不至于直接被杀掉。

        她有些无聊地想着这些既定剧情，看着眼前的金发少女果然面带急色，然后在踌躇了一会儿以后，站起了身，说天色太晚了，自己要回去了。

        “你一个人回去没问题吗？”

        “嗯，那些坏家伙应该已经走了。”玛利亚勉强笑了笑，“我的确该走了，麻烦女巫小姐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萨瑟萝斯看着这个金发女孩按照“流程”从椅子上跳下来，准备离开紫眼睛酒馆，心里有点堵得慌。这样念台词简直不像她自己了，于是在最后关头，她下定决心要打破这样的僵局，干脆就加了一句，“叫我维克特吧，我是维克特。”

        “咦？！嗯、嗯。”她明显惊讶了一瞬间。

        这其实是出于一种自私的情绪，完全符合游戏进展会让她有点恐慌，让萨瑟萝斯觉得命运已经注定，未来不再可期——这和当初初来乍到的时候恐慌蝴蝶效应倒是完全相反。在这里生活了18年，在遇到玛利亚之前，唯一一次符合游戏剧情的就只有晕倒在酒馆门口的圣骑士，接下来的生活都是她自己摸索出来的，无法预测的命运虽然有时让人不安，但比起毫无波澜的日子，还是富有冒险气息的生活更加愉快。

        不符合既定剧情的最后一句话让萨瑟萝斯倍感轻松，但也让玛利亚惊疑不定——奇怪，第一次见面她就说了自己的名字？不对，她不是叫萨瑟萝斯吗？这是她的……姓氏？见鬼，游戏里有提到女巫的姓氏吗？

        是她的表演太过了，让女巫的好感度出乎意料地升高？所以才会第一次见面就说了自己的姓氏？玛利亚尽可能地给这种反常现象寻找理由，冷汗在脑门上冒了出来。

        最近她委实有点诸事不顺，精灵没遇到，连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来酒馆也没看到吸血鬼——这个时间来酒馆明明有很大可能遇见吸血鬼的。

        接二连三的挫折让玛利亚有些怀疑自我，但思来想去也想不出自己出了什么错误，于是就只能指向一个最令人惊悚的结论——这个世界的某个齿轮出了问题。

        是谁？和她一样是穿越的人吗？是男是女？不，是女人的可能性大一点，毕竟这种游戏是女性向的，不过有男玩家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有百合线结局。

        这个结论让玛利亚整个人入坠冰窖，甚至产生了羞赧的情绪——“那个人”是怎么看待她的所作所为的？是不是在暗地里嘲笑她？一想到自己在“那个人”眼里像个马戏团演员一样表演，她就无比的羞耻和愤怒。

        不……没有关系，没有人会想到她是穿越的人，毕竟一直以来她都严格遵循着“剧本”。是啊，现在是敌人在明处，而她看似在明，实则在暗——从今以后要多加小心了。

        玛利亚隐隐探明了“另一个穿越人士”的存在，但“另一个穿越人士”本人则以及毫无危机感。如同玛利亚想的那样，她一直以来的行为都很机械化，让人看不出破绽，萨瑟萝斯也没有把玛利亚往“穿越人士”的方向去想，顶多觉得这个主角还挺有本事，把瑞威尔和弗兰克都拿下了。

        打破了蝴蝶效应恐惧的萨瑟萝斯一往无前，丝毫不在意剧情的更改，甚至打定主意等玛利亚下一次来就自主发挥，不再念台词了。

        时间这样一点点过去了，玛利亚在家里冥思苦想，最终圈出来了三个比较可疑的人物——精灵，女巫和吸血鬼。其中精灵的嫌疑最大，其次是说错话的女巫，最后是没有在酒馆出现的吸血鬼。

        不过，即便他们是穿越的人……也没有关系啊，反正只要攻略了，就都是她的人了。

        合理利用自己的外貌和已知的情报，玛利亚对自己有信心。

        反正穿越的人也是打着攻略的目的吧？攻略名义上的主角也不失为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想必不会拒绝她的示好。

        谁知道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呢？

        搞清楚这一点以后，玛利亚轻松了不少，尽管可能出现了变数，但她依然没有忘记去推剧情——眼见着就要到举办灯会的日子了。

        上次没有见到吸血鬼虽然有点遗憾，但这次应该不会再错失了。

        于是，这一天，富商的女儿换上了相对低调的衣服，和自己的父亲愉快地走在街上，看着周围像星星一样的灯光，快乐地提着裙子转了个圈——舞会冠军的功底在这一个简单的转圈里显示的淋漓尽致，甚至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路人都在猜测她或许是哪个贵族家的女儿。

        ——很好，这下足够引人注目了。

        灯会的剧情有两种走向，不过不会对后续的情节有影响——一种是吸血鬼独自在灯会上散心，无意间注意到了玛利亚，另一种则是女巫和吸血鬼一起散心，她在碰到玛利亚以后会打招呼。

        无论是哪一种，引人注目都不会错。

        在距离玛利亚几步之遥的地方，萨瑟萝斯和枚瑟波保持着距离，无所事事地散着步——说起来这可真是让人生气，枚瑟波强拉着她出来玩，以至于酒馆都提前关门了。

        “你看起来很沮丧，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萨瑟萝斯摆弄着旁边的兔子灯，虽然心里不爽，但还是决定照顾一下朋友的情绪。

        “你应该没有忘记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吧？我受了伤。”他低头摆弄着垂下来的头发，“那是我叔叔的杰作，那个老家伙有了不切实际的野心。”

        “以前没有听你提起过。”萨瑟萝斯收起了小情绪，认真起来了，“最近他是有什么不好的举动吗？”

        “岂止是这样，那个老混蛋在刺杀失败以后就逃走了，我想算账也没办法，所以现在他回来了本来是件好事。”说到这里枚瑟波显露出了阴沉的表情，“结果元老院那帮混蛋不允许我杀掉他。”

        “哦……我还以为亲王就是最厉害的那一批人了。”

        “血族也需要秩序，只有亲王的话会混乱的。”枚瑟波对元老院的存在并没有意见，但是很显然，他对元老院的决策很不满意，“那些混蛋说‘不能只有一个布拉德艾’，拒绝我对他下手——该死，那个老家伙当初可是想干掉我。”

        “嘿，虽然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既然你没有想毁掉元老院的话，那应该只是在发牢骚吧？”萨瑟萝斯歪着头。

        “是的，你说对了，我在发牢骚。”他十分痛快地承认了。

        “……哦豁。”她眨了眨眼睛，思维慢了半拍。

        意想不到的坦诚啊……而且约她出来只是为了——散心？这种单纯的理由。

        一直以来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都有些客气的成分，有来有往，很少有一方无故欠什么人情。这次枚瑟波向她倾诉这种有些负面的情绪，说实话，萨瑟萝斯还挺高兴的。

        “行啦，兄弟，既然是因为‘不能只有一个布拉德艾’这种理由才没办法解决他，那就再创造一个布拉德艾嘛。”她拍了拍枚瑟波的肩膀，“劳约特应该还没有放弃给你的城堡找一个出色的女主人吧？”

        “别老开这种玩笑了……”他严肃地拍下萨瑟萝斯搭在肩膀上的手，“你是个大姑娘了，最好注意一下举止。”

        她讪讪地缩回手。

        自从她看起来像个女人以后，就经常会面临这种有些尴尬的局面。

        枚瑟波是个古典派的讲究人，和异性会保持相当的距离，有时候萨瑟萝斯不太好把握这个程度——见鬼，还不如变成猫咪呢，猫甚至能趴在他怀里。

        ……等等，刚刚的想法是不是有点可疑？

        就在萨瑟萝斯陷入沉思和震惊的时候，玛利亚发现了她——和她身边那个白发的男人——这下总算是没有出错了，看来人不会一直那么倒霉。

        好了，接下来就是去和女巫打个招呼，顺势引起吸血鬼的注意，重要的人物“父亲约翰”自然也是不能少。于是，玛利亚拉着自己的工具人父亲朝着萨瑟萝斯他们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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