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出谷
<p>随后的事情，就变得轻而易举，水到渠成了。</p>
<p>大日炎身小成，厉寒体内，不由自主沾染上了一层佛气，再炼化驱遂起这蛊毒起来，就变得十分容易。</p>
<p>看这模样，最多三五天，就能蛊毒尽去，比原先预料的七八天，还要快上一倍。牧颜北宫花费近十年才能学成的东西，厉寒不过花了短短一日。</p>
<p>不过，这都是赤帝长生火的功效，如果换作平时，就是厉寒，只怕也得三五年才能入门的。</p>
<p>而且，随著厉寒将体内的赤帝长生火转化得越快，运用得越熟练，以后厉寒的大日炎身功法，还会更加进步，威力更强。</p>
<p>而蛊毒一去，厉寒的功体，自能完全恢复，而且只怕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向上稍微提升那么一两个小境界。</p>
<p>毕竟，经此刺激，厉寒体内各种经脉，穴道，甚至连血肉骨骼，都算完全新造，再加上吞服赤帝长生火，练成大日金身，厉寒的修为，自然也会随之水涨船高。</p>
<p>一日之后，厉寒这才睁开眼睛，双眼之中，似有两道金光，一闪即逝，如同两支刺目的金箭。</p>
<p>他手掌一挥，石洞之中的地面，无声多了一道由赤色火焰组成的火焰之墙，火墙将下面的地面，炼出一道大缝，触目惊心。</p>
<p>片刻之后，厉寒精神思感蔓延，手掌再次一拉，第二道火焰之墙形成，两者一左一右，如同并行，中间的高温，冲上高空，炙若雷霆。</p>
<p>相信，若是有人困入其中，别说普通人，就是一头实力强劲的妖兽，只怕也会瞬间蒸发，飞灰烟灭，除非遇上绿阶以上的妖兽。</p>
<p>三大高阶幻技之一，神火罗网，成！</p>
<p>高阶幻技的修炼之法，并不困难，难的是灵珍的寻找，厉寒既然得到赤帝长生火，又修炼成大日炎身，这种神火罗网，便自然而然成功。</p>
<p>本来厉寒以为，三大高阶幻技，自己首先学会的，应该是前面两种，土神囚笼或者水光切割球。</p>
<p>因为这两者相对简单，神火罗网则最难。</p>
<p>但是，厉寒没有想到，因缘际会，自己首先学会的，却是这种神火罗网，是三大高阶幻技中，威力最大的一种。</p>
<p>世事变幻，繁如棋局，谁也料想不到。</p>
<p>在石洞中，足足待了两日，厉寒体内的蛊毒已去小半，而他体内，原本所有的浩然真气，也全部转化成了大日真气。</p>
<p>经脉中，浩浩荡荡，流淌的，全是淡金一样的色泽，仿佛云雾一样翻滚。</p>
<p>除了那些蛊毒还没有退去的地方，其余所有地方，已经全部变成了金色。</p>
<p>所以，徒留在洞中无益，这一天，厉寒回到自己小屋，继续在小屋之中闭关，炼化蛊毒，修炼大日炎身。</p>
<p>同时，亦分心琢磨神火罗网的应用之法。</p>
<p>第三天时间，厉寒体内蛊毒已去大半，而这一天夜晚，在他茅屋中，忽然升起耀眼的红光，那红光冲天，如同一轮红日自他茅庐中冉冉升起。</p>
<p>当第二天黎明时，厉寒顺利驱遂完所有蛊毒，整个人恢复正常，脸色也由原先的苍白，变回红润。</p>
<p>同时，他的修为也经过这三天不间断的炼化，达到了顶峰，一举突破到混元后期中段，距离后段，不过一步之遥。</p>
<p>相信，随著他继续的修炼，和炼化赤帝长生火，突破混元后期后段境界，也不过在这四五天之间。</p>
<p>于是，这一天，厉寒起身，去向青年男女一对兄妹，以及他们的母亲，牧颜老夫人辞行。</p>
<p>在这谷中耽搁了这么久，仙妖战场上已经不知道变成什么情形，还有宗门中关于自己的失踪，是如何定性的。</p>
<p>所以，厉寒急需赶到仙妖战场，了解情况，同时……冢圣传将自己击下悬崖的这一笔帐，也是到了该清算的时候了。</p>
<p>虽然厉寒暂时还没有突破气穴境，但是……拥有了大日炎身，神火罗网的厉寒，全力爆发之下，也未必不是冢圣传的对手。</p>
<p>最重要的是，此时，厉寒已经再不拘泥于是不是会借助外物了。</p>
<p>修道者，本就是逆天而行，周身所有能使用的东西，如刀，如剑，如枪，如棒，等等，哪一样不是外物，但哪一样不可借用。</p>
<p>如果有一天，有机会，这一次，厉寒一定不会错过。</p>
<p>他一定会引动天罚之力，将冢圣传诛杀，报这一掌之仇，同时，也为过去的种种，做一个了结。</p>
<p>……</p>
<p>得知厉寒要离去的消息，牧颜老夫人神色镇定，似乎早有预料，并不以为意。</p>
<p>而青年眼中却闪过一抹亮光，随即迅速黯淡下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多说。</p>
<p>只有少女，低垂下头，变得沉默了许多，一言不发，再无往日的活泼。</p>
<p>青年开口道：“要想出谷，十分艰难，我也试过无数次，东南西北都试过了，都被封死，或是上入云霄的山崖，或是下坠无间的深狱，如果要说唯有一处，有可能被通行，那就是星极原。”</p>
<p>“星极原，原本是一片湖泊，后来不知怎么的湖水干枯，变成了沼泽。”</p>
<p>“里面，高阶凶兽汇聚，根本不是我所能力敌，所以，我一直勤练斧技，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在那里打通一条道路，走出去看看。”</p>
<p>“不过以厉大哥如今的实力，或许，可以通过那里也说不一定，也许，可以走出去！”</p>
<p>话虽是这样说，不过，他眼神中的羡慕，却是怎么掩藏也藏不住。</p>
<p>很明显，哪个年轻人愿意一直困在一个无人的小山谷中，最近这段时间，厉寒也经常跟他们聊外面的事情，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以前不知道，或许还能忍住，以前是出不去，也还没有关系。</p>
<p>但现在，知道了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知道了厉寒或许有带他们出去的能力，他们却还要困死在这谷里，也许十年百年，最后到老，化成飞灰，也要一直待在这谷中，他们却怎么忍受得了。</p>
<p>最重要的是，一直困守此谷中，他们连一个外人都遇不到，别说生儿育女，延续香火了，最终的火苗，也只能慢慢熄去，什么也不剩。</p>
<p>厉寒看了他们一眼，欲言又止。 </p>
<p>这是他们自己要做的决定，在此之前，他也隐晦地提过一次，不过，被他们的母亲拒绝了。</p>
<p>此时，离别在即，厉寒心头，也不好受，不过，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还有太多的牵挂未完，却不能和这对青年男女兄妹一样，一直留在这谷中，直到老死。</p>
<p>知道了离开的道路之后，厉寒没有多留，起身向青年男女以及他们的母亲告辞：“既然如此，晚辈也不多留，就此离开了。”</p>
<p>“感家牧颜老夫人一家救命之恩，此去仙妖战场，厉寒若能完成使命，活著归来，一定再来此，叩见老前辈当面！”</p>
<p>说完，再次向青年男女一抱拳，就要转身往外离去。</p>
<p>他只能狠心，因为他怕一时犹豫，以后，就再也提不起离去的决心了。</p>
<p>看著少女那凄婉的眼神，他十分不忍，但是，青年母亲不愿出谷，他也没有其他的办法。</p>
<p>青年踏前一步，伸手欲留，少女更是身躯重重一震，抬头飞快地看了厉寒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p>
<p>面上的神彩，似乎是一瞬间剥落下来，变得什么也不剩，只剩一具空灵的躯壳。</p>
<p>而就在此时，令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p>
<p>“厉公子且慢！”</p>
<p>“嗯？”厉寒回头，奇怪地看了一眼上首的老夫人，开口问道：“请问老夫人，还有什么吩咐？”</p>
<p>“没有，只是请厉公子稍等一下。”</p>
<p>牧颜老夫人并没有看向他，只是淡淡地道，说完，则把目光，转向旁边待立的自己的一对小儿女，眼睛之中，尽是透彻入骨的威严。</p>
<p>“你们，想跟他一起去？”</p>
<p>“嗯！”</p>
<p>厉寒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老夫人，眼神微动，有所猜测，当下也安静起来，静静地站在一旁，再未发话。</p>
<p>青年闻言，犹豫了两下，终究还是外面精彩的世界，战胜了对这小谷的依恋。</p>
<p>他走上一步，开口道：“母亲……孩子想去外面的世界见一见，我们一起去，也许，在外面，能寻到什么名医，治好母亲的腿脚手腕，甚至，脸上烧伤也说不一定呢……我们，能在外面重建一间小屋，幸福安祥，何乐而不为？”</p>
<p>“呵呵。”</p>
<p>老夫人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望向自己的小女儿：“秋雪，你也是一样的心思？”</p>
<p>“啊？”</p>
<p>少女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低垂著头，看向自己的脚尖，虽然没有再说话，但只看她的表情，也能很明白，她非常赞同自己哥哥的意见。</p>
<p>只是一直在自己母亲面前养成的畏怯习惯，让她不敢发声。</p>
<p>“好，好啊！”</p>
<p>老夫人似是有些失神，喃喃了两句，忽然一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拦你们，你们可以跟他出去，不过我有一个要求！”</p>
<p>“啊～什么？”</p>
<p>突如其来的惊喜，让青年男女兄妹皆是不可置信，踏上一步，眼神热切地道，不过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青年一惊道：“母上不跟我们一起出去？”</p>
<p>“不了。”</p>
<p>老夫人意兴澜珊地叹了一口气：“孩子长大了，翅膀也就硬了，想飞了，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只是没有料到会这么早而已。”</p>
<p>她目光慈祥地看向两人，淡淡道：“你们这位客人说得对，外面的世界，比这方小谷，精彩百倍，千倍。”</p>
<p>“但是，我也同样得告诫你们一句的是，外面的世界，人心险恶，也更甚至这谷中的凶兽的百倍，千倍，出去之后，一定要小心。”</p>
<p>“不过我看你们这位厉大哥是位有心人，跟著他，或许不会让你们吃苦。”</p>
<p>“我身躯已废，这些年，火毒早已入骨，是彻底治不好啦。我这样一个残废的老太太，出去还有什么作用，反而平白让人歧视。”</p>
<p>“那种眼光，我或许可以不在乎，但却不愿你们因为我，承受他们同样的眼光，那会让你们，平白承受许多痛苦。”</p>
<p>“放心，在这谷中，你们早已储备好足够的吃食，而且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再加上，谷后的野果，黄精，再过半月，就能开始采摘了，我早就为这一天做下准备，所以做的这一切，你们都不知道。”</p>
<p>“我只有一个要求，等你们出去，一定要找到一个人，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杀死，因为这个人，就是造成你母亲一切悲剧之源。”</p>
<p>“他挑断了你母亲的手筋脚筋，将你母亲的整个家族一把火烧成灰烬，牧颜家上下百余口，一个不剩，一个不剩啊……仅我一人，饶幸逃出，却被他知晓，最终，推下了这万丈断崖。”</p>
<p>“此人名叫衣南裘，你们记住，一定要记住这个人，这是个魔鬼，魔鬼，不惜一切代价，也不要放过他。”</p>
<p>说完，看向站在一旁的厉寒，开口请求道：“厉公子，我也请求你，如果你有机会，帮北宫他们一把，老身不胜感激。”</p>
<p>“我会的。”</p>
<p>或许，牧颜北宫兄妹，并不知道他们母亲口中说的衣南裘是何人，对他们拥有怎样的身份，在外界，又是怎样一位存在。</p>
<p>但厉寒，那天夜晚，却是听的清清楚楚。</p>
<p>他此时，只感心中悲痛，他从来没有预想到，五君七侯之一，里面竟然会出现这样一位人物，如此阴毒，如此残忍，如此为达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p>
<p>而另外一个猜测，更是让他的心不断往下沉。</p>
<p>就算老夫人不说，此次出去之后，他也不会不惜代价，查询衣南裘的下落，并查探当年牧颜家族灭门之谜，而后，再决定是否要出手，对付衣南裘。</p>
<p>毕竟，虽然老夫人现身说法，多半不假，但是，厉寒毕竟不能只听信一人之言，谁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夫人所说，又是真是假？</p>
<p>当年的事，都如尘烟飞去，或许只埋在当事人心中，成为一页黄历，而现在，又为了牧颜北宫兄妹，这个人，就更要去查了。</p>
<p>“好，好。”</p>
<p>老夫人端坐在轮椅之上，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走吧，记得，三年之后，老身寿元将近，你们若是能赶在之前回来，带回那个人的人头，就是母亲的最大安慰。”</p>
<p>“母亲……”</p>
<p>青年男女一下子跪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出，少女心中凄楚，脱口而出：“母亲，我留在这里陪你，让哥哥出去寻人！”</p>
<p>“呵呵，傻孩子。”</p>
<p>牧颜老夫人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头，“最近这些年，我也累了，也想休息休息了，是该静静的时候到了。”</p>
<p>“傻孩子，你还有大把的韶华未逝，大把风光未览，像你这样的人，还有自己想跟著的人……何必为我这样一个半身入土的残缺之人，留在这里？”</p>
<p>“等你们离去之后，我就会闭关，将这谷中封锁，进来之路，你们自知，也就不用我多告诉你们了。去吧，去吧，将来如果你们能达成我的愿望，那才能使我死得瞑目。”</p>
<p>一边说完，老人转动轮椅，背朝众人，萧索地挥了一下手。</p>
<p>厉寒伸手拉起了少女：“是啊，秋雪姑娘，如果你愿意，厉寒愿意陪你一路同行，而且，并不是说这一去就不回头了，等仙妖战场之事完毕，不管能不能寻得衣南裘这个人，我都一定陪你们回来一趟。到时候，是去是留，再由你们自己决定。”</p>
<p>“厉大哥。”</p>
<p>少女仿佛瘫焕一般，无力地软倒在厉寒身上，被他一把扶住。</p>
<p>看到这一幕，青年沉静地道：“我们继续留在谷中七日，这七日，厉大哥，请你帮忙，我要多准备一些肉干，留给我娘。七日之后，我们再陪你一起，前往星极原，打出山谷。”</p>
<p>厉寒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好。”</p>
<p>虽然时间宝贵，但是，如果不是这对青年男女兄妹，他自己此时只怕已经喂了兽腹，死在这里，又有何重见天日的一幕。</p>
<p>所以，虽然心下焦急，但面对青年的恳求，厉寒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而身旁，少女眼中也露出感激之色。</p>
<p>她自然知道，厉寒是为何答应的。</p>
<p>于是，这七天之中，少女一直陪伴在自己母亲身边，凡事亲历亲为，珍惜这最后的几天光阴。</p>
<p>而厉寒则和青年牧颜北宫一起，两人上山下湖，到处捕捉凶兽，七天时间，足足储存了一大石室的干肉和食粮。</p>
<p>七天之后的清晨，阳光垂下，厉寒一身白衣，站在茅草屋一旁，静静等待。</p>
<p>不一会儿，小屋中传出人声，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青年男女兄妹才再次走出，显然老夫人又对他们嘱咐了一遍。</p>
<p>青年身披劲装，背挂猎弓，少女拿著一个小包裹，腰间缠著水囊，三人对视了一眼，青年再不犹豫，大踏步朝前离开，开口道：“走吧，我带路。”</p>
<p>“好。”</p>
<p>迎著晨光，三人缓缓走向星极原的方向，身后，木屋中，老夫人的眼睛，一直追随著他们的脚步。</p>
<p>直到三人已经彻底离去，消失不见踪影，也久久没有回过头。</p>
<p>……</p>
<p>第一更，补昨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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