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什么是第一生产力
风是从北方来的。
苏玉腰侧的剑动了动。
名剑有灵，感意而动。剑动了动，却是苏玉的心微动。
同墨羽不同，他始终无法对宋家报以信任，不过现在他只能把心中的担心放下，面对眼前的恶源源不绝的敌军。
夷者，善用弓的部族是也，蛮族又称蛮夷，祖传的弓箭手艺却没丢下，所以齐国虽然很少有养由基、吕錡那样的名箭手，但民间的善射者却远超两国，除了百族的射族之外，再也没有哪个种族可以和他们相媲美。
所以蛮族历次的入侵，远程兵种都带的特别多，一般而言，若是蛮族中步卒万二千五百人，则强弓6000，戟楯2000，矛楯2000，此外再加上修治攻具，砥砺兵器的巧手工匠500人，技击500人，辎重兵卒1000人，这便是蛮族一军之中大致的兵种配比。
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墨家不断改良着工具，蛮族的弓箭手并没有那么高的比例，但如今这支部队，四五成还是有的。成千上万的弓手在阵线上绝对是相当恐怖的远程火力打击了，因为对敌人的攻击不再是点，而是覆盖到了面!
一次齐射便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济水两岸乡射礼选拔出来的士，各乡里的猎手，极北山中的射鸟人，还有那些海边的射鱼者……来自蛮族王国各地的弓手按照区域和乡党划分，在其惯用的车垒刚刚建造成后，便立刻被安排在里面，清点弓矢，调整弓体，让自己处于最佳的临战状态，塞不进去的蛮人则夹在方阵缝隙间。
“蛮族还是有良将的……“苏玉摸了摸下巴，他麾下大部距离蛮族射程尚早，此前的接触都是试探性的。
颔首，进攻。
对面此种战法其实是放大版的四武冲阵，只见那多达千余的车辆排列成矮墙一般，，成为掩体，弓箭和长兵器在后面森森相待。
最初与他们交手的是墨家的轻骑，从外围奔袭而来的骑兵在蛮族车阵前围绕奔驰，坚硬的马蹄铁让他们无视了木蒺藜的阻碍。有的顺时针绕，有的逆时针绕，但见骏马往来奔驰，旌旗摇曳，蹄声仿佛闷雷一般，千骑如同惊涛骇浪，几要将这小小的壁垒吞没。片刻后，菱形骑阵中号角齐声长鸣，环绕四面八方的骑兵同时发出震天呐喊，飞箭如蝗，一起向车阵射去!
然而蛮族壁垒已成，虽然弓骑兵千百支乱箭嗖嗖啸叫，如燕子，似乌鸦，往车城里面钻去，但大部分却噗噗的钉在外面的车厢上。也有少量从空中飞落进去，但多数被蛮族或用兵器挥打，或用盾牌格挡受伤的人并不多。
反倒是弓骑兵这边，他们掠过外围攻击一处车垒，却可能会受到数座车垒内弓手的射击，一时间，在如蝗飞箭的反击下有二十多匹马被刺中，一时间人仰马翻。
苏玉皱眉看到被一波抛射逼退的骑兵，派人下去让持行持续骚扰的骑兵都先行退回来。
他还是因为昨晚的一场伏击轻视了蛮族啊，许久不问战事，虽有军神之名但军神之名已经仅限于战略之上，行军布阵中或许已经不是这帮年轻人的对手。
不过，这应该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骑兵在平原上能把落单的战车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但面对车阵，骑兵却天生就有劣势。曾经蛮族只会骑射的时候，白家先祖曾凭借辎重车组成的车城和弓弩手的力量将南下的蛮族击退，以数千之众敌数万骑兵尚能坚持，何况今日两千多骑兵都是墨家精锐，个个精贵得很，他可舍不得拿去攻坚。加上交战的场地土地松软，多有坑洼，不利骑兵冲击，所以今日的主角，注定是步卒。
苏玉扬剑，猛挥令旗，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
在骑兵暂退下来后，两军已逼近到半里距离。他麾下的前锋大概有五千人，半数是长矛兵，还有一千弩兵，一千剑盾，随着将令、军旗、鼓声的催动，左边两千五百人首先出阵邀战，与蛮族挡在车垒前数十步的一翼两千人相击，只见刀剑交撞，战士奋呼。
战不及半刻，苏玉又令另外两千五百人又出战，直击蛮族，同时对面的麦斯尼也挥动旗帜让人阻挡，一时间旌旗飒飒，战鼓雷鸣。河流、田野，蓝天、大地，数千人厮杀一团。
但他们未尽全力，推攮得也不十分用劲，这场战役还长着呢，也许会从午后一直打到天黑，打到次日凌晨，要是早早把体力耗光，后面就有苦说不出，先缓缓打着，等一会自然会被生力军替换下去，数万人的会战，不能一通混战分胜负，必须层次分明。
对于人类而言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对于蛮族而言，他们后备军充足，这般计划更能减少死伤。
战到日头偏西时，前锋有些微微疲惫了，而一直在苏玉身边细细观察战场的落风也看出点门道来了。
“再这样下去，此次攻击便要被敌军的车垒挫败了!”
“我知道。”苏玉也在眯着眼观战。
纵观战场，蛮族的二十座车垒将他们的阵地环绕成了一个半月形，弓手依托在内朝外抛射。在车垒之外，则是蛮族的矛盾和戟盾部队列阵以待，那些厚厚的方阵可以防止人类突入其中。
虽然人类前锋很努力地向前推攮，弩手也通过三段击成功与蛮族站立在外的弓手们战成了平手，奈何蛮族远程兵种数量太多，尤其是藏身车垒的弓箭手们齐齐洒下箭雨，整个战场顿时充斥人马哀嚎，人类伤亡不小。
苏玉旁边的副将也来进言道:”想要击败蛮族，必先压制住那些车垒内的弓手，既然骑兵和弩兵都无法伤及车垒，就只能靠步卒硬推。如此一来，在步卒击穿蛮族方阵前，便要一直忍受蛮族强弓的抛射，此战之后损失必定不小啊!“
他担忧地说道，然后请命让自己的长矛兵上。
他的话不错，这样下去，就算将蛮族的二十座车垒统统推平，人类也要承受巨大的损失，人数本来就少的人类与败无异，这是苏玉不希望看到的。
沉吟片刻后，苏玉突然笑了，他握掌成拳，从半空中狠狠砸向正在不断喷射箭矢的蛮族车垒，厉声道:“亦或是……咱们直接摧毁车垒!”
“摧毁……”两侧均是一愣:“要如何摧毁?难道说，咱们带了投石机过来?”
说着落风有些诧异，他知道大型投石机极其笨重，修筑需要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在野地取材快速建造，若是从墨家跨越数千里距离运过来，不说花费的人力物力惊人，就说到了以后，精巧的零件恐怕都震坏不能用了……难不成，墨家如今的机关术，这种攻城武器可以运用在野战上了?
“并不是投石机，而是另一种新做出的利器……”苏玉笑了笑，笑容中是说不出的惬意，没有几分把握，他岂会随墨夜以三四万人族普通士卒对阵百万蛮族，他回头大声喝道:“传令吏!”
传令兵们凛然应诺:“唯!”
“过去问问他们，弩砲可布置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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