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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拼死躲过一劫


那妇人已经在门外,瞠目结舌看着他上前揭开脏兮兮的被子,大喊:“你干什么?”

        以为他要耍流氓!

        男人愣住了。被子下面是一个蜷缩的男孩子,此刻兀自睡得香甜。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刚才,的确这个孩子不在眼前晃动,毫无印象,可见一开始就是在睡觉的。

        产妇将被子拉回来给她的下半身和孩子盖上,惊恐交加:“你做甚列?我儿子睡觉碍着你啥事儿拉?”

        男人默默地又看了一眼那个半大的男孩子,转身沉默不语的走了。

        妇人站在门口,握着男人往她手中塞了一锭银子,目瞪口呆。她都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她感觉自己没有张开手,就多了银子。

        等那个男人真正走远了,许久她才如梦初醒,去了床底下叫了唐白出来:“小姐,小姐……”

        唐白从床底下钻出来,寒凉的地上,她几乎要忍不住咳出声来,只能硬生生将衣角塞进口中,强迫自己不能咳。

        此刻脸色涨的通红,鼻子和喉咙里面都是酸胀的,喝了许多热水才好些。

        妇人指着银子:“那人给的。”

        “那就留下吧,买只鸡给小妹补补身子。”唐白答应着,又对那妇人说道:“大姐,我还要在你这里躲两天,你去帮我留意我丫头,若是见到,给她带个口信。”

        不知道那个杀手,会不会杀了阿竹。依她看来,应该不会,毕竟她猜出相国大人,也说了威胁的话,相国大人不会铤而走险。

        她孤家寡人一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相国大人却是荣华富贵,一世英名,满门勋贵。

        他输不起。

        那妇人答应了。

        唐白感激,撸下手腕上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子递过去:“多谢大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那妇人摆手,一直摇头:“使不得使不得。”

        “这银子,是奖励你有搭救的善心。”唐白说道:“这年头,人人都只顾自己,像大姐您这样善良的人,是难能可贵的。”

        “姑娘,当初若不是你……我哪有今日的造化。”那妇人摆手推辞,态度坚决。

        唐白听这话说的蹊跷,凝神看了半响,到底也没看出是认识的人。

        那妇人却不以为意,认真解释道:“当初我男人去欺负你,若非你家里出人,他后来不是被官府通报,说在哪里被杀了……我哪里能过上现在的日子……”

        唐白这才想起来,她初到这地方,有小混混多次上门骚扰,后来,她猜测是顾少钧派人千里迢迢将那人诛杀,还未证实呢。

        “他那时候天天就知道喝酒,就知道打我,逼着我大冬天的去给人洗衣服挣银子给他,我的手都要冻掉了。”妇人回想起来,仍然是唏嘘不已:“不仅打我,还打儿子……”

        “我反抗不了,他可终于死在外头了。”那妇人说着倒是解气:“后来房东见我们母子两个孤苦伶仃的,就把房子便宜租给我们住,我还是洗衣裳。再后来,我就嫁了现在的丈夫。他家里没钱,好在一把子力气,愿意吃苦。对我和孩子也好。”

        再后来,就把婆婆也接了过来。妹夫在外面参军了,一时回不来,刚好小姑子生孩子,干脆也接过来一起照应。

        唐白这才明白,还有这桩机缘巧合,只好将手镯收了,才道:“我搬回来住了,以后大家可以互相来往。”

        想了想,大概日后自己也是穷人了,没什么可回馈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您也别感激我,我没做什么。能有今天,也是你的好造化。”

        “话是这么说,当初和那死鬼一起混的那些人,他们家里的婆娘,至今还挨打呢,说起来,总是羡慕我,说我命好。可是我觉得,若非当初他惹上的不是你,我也脱不了身,只怕生生世世,都要被他拖累,我自己倒罢了,连累儿子受苦。”

        小姑子劝道:“大嫂,都过去了。你呀,安心给我哥生个儿子,就什么都好了。”

        那妇人羞涩一笑,婆婆进来,端着一碗红枣水,给产妇喝,听见对产妇皱眉头:“胡说什么呢?”

        大概是怕给妇人压力。

        她家里穷,儿子快到三十岁都没娶上媳妇,后来砸锅卖铁娶了一个,谁知道生孩子难产,大人孩子都走了,如此又是空了几年,快到三十五了才着急,眼见着就要断了香火,有人说了这妇人,当初想着,她一个人能养活酒鬼丈夫和儿子,是个能干的。哪里顾得上是不是改嫁,是不是“克夫命”?这就娶了。

        谁知道,比她想象的更能干,家里家外一把好手。给人做短工,洗衣裳,缝补什么的,挣的银子居然不比儿子卖苦力少,倒是挺满意,一家人住在一起,她能伺候得别人舒心合意。

        唯独就是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她委婉跟儿子提了几句,儿子却是个明白人:“我有过儿子,只是没养大。她年纪大了,能生不能生,都是命。我跟她说好了,若是后年还不生,就把栓子改成我的姓……栓子这娃,除了不是亲生的,哪里不好?”

        栓子教的也好,规规矩矩,勤快吃苦,也孝顺。

        她虽然心里堵得慌,却也知道儿子说得是事实。她儿子三十五了,若说扔了这个,再娶一个,拿什么钱?前一个就弄得倾家荡产,连乡下的茅草屋都卖了,不得已儿子才到城里做苦力,这才有人介绍了媳妇。

        如今全家人有个居所,吃饱穿暖,若是再求多,就该什么都没有了。

        况且,她也悄悄问过大夫,媳妇年纪算轻的,三十不到,还能生。反而是儿子生的可能性不大了,如此,不甘心也只得甘心,才将日子过了下来。

        此刻听女儿又提,忙呵斥不许提。

        那妇人却并不恼,反而坦诚说道:“妹子说的没错,虽说这把岁数了,再生惹人笑话,可是到底也应该的。我和秋生都在吃药,没告诉你们,若是还不管用,就把栓子正式改了姓……”

        小姑子没想到引出这么一个话来,倒是有些呆住了。顿时又觉得这个嫂子坦荡真诚,连她都挑不出个理来。

        婆子更是没想到今日媳妇也这么说,到底有些不好意思:“这……”

        “其实,依我说,不如早些改了好。”唐白在一旁休息,听到此处忍不住睁开眼睛:“大姐,您别嫌我多管闲事。栓子年龄还不大,早些改了,他认了亲爹,以后都亲近些。反而一直留在过去的阴影里面,对孩子不好。”另外一方面,等婆婆和小姑子适应了,大姐怀孕的压力也会小些。

        那妇人听了心里一动。

        栓子不过六岁,前年他亲爹死的时候,他才四岁,过了半年秋生就跟她娘儿两个生活在一起了,相处也和谐。

        只是,她心里一是想给秋生生一个亲生的孩子,另外一个,多少觉得改了姓,有些对不起那个死鬼丈夫。

        如今唐白从栓子和秋生的角度出发,却是她没想过的。

        但是,却又是对现在的生活状态最有益的。

        她瞧见,婆婆的脸上,都满是期待之色。

        是啊,说的是后年不怀孕就改,可是后年,秋生都三十八了,也不知道婆婆还在不在……

        如此,却是下了决心,对唐白道:“唐小姐说的有道理,等秋生回来,我跟他去司民家里一趟。”

        司民是掌管百姓户籍的,也是最小的地方官员。

        婆婆脸上毫不掩饰的开心。不管以后能不能生,现在就改了,反正她家有后了。

        妇人瞧着婆婆开心,自己也开心,丝毫没注意婆婆把给小姑子的红枣汤给了自己,抓过去就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待发觉,又赶紧还给小姑子,有些尴尬道:“我去看看你的丫鬟去哪儿了。”

        唐白从袖里掏出一点儿碎银子:“麻烦您再给我买些纸笔。”

        妇人答应了去了。

        唐白忍不住又咳起来,半天停不住,小姑子瞧着她,一脸担忧。

        唐白咳得脸色潮红,气息不稳,对着她道:“不传染,就是一直咳,吵闹得很,您多担待些。”

        小姑子忙摆手表示不碍事,她不过是有些心疼。

        这样漂亮的一个可人儿,年纪这么小,居然被病折磨成这样子。

        可惜了。

        没多久,那妇人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纸笔,冲唐白摇头:“我悄悄去你家看了,没有看到你那个丫鬟。”

        唐白苦笑,只怕阿竹被抓走了。若不然,她决计会在家里等着她的。

        提笔,悬腕,写字。

        一封信,写给相国大人。

        意思很简单,你的秘密,我已经连同这三封信,写给了三个人。若是我不能每日出现,那末,三封信就会全见天日,你的秘密就会暴露在天底下,捂都捂不住。

        我不要别的,只要阿竹回来,并且,保我主仆两个平安。

        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但是要能承担后果。

        这些字那妇人不认识,倒是她丈夫秋生认识几个,但是也认不全。

        “你把这封信拿给住在后柳巷的云娘,云娘自然会给他家的三爷。”唐白叮嘱秋生。

        秋生答应着,将信细细的包好了,放入怀中。

        唐白又道:“秋生大哥可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客栈?”

        秋生点头。

        “那劳烦秋生大哥送去过去一趟。”唐白乔装打扮了,佝偻着腰,跟着秋生去投宿。

        一旦信送出去,相国府自然有办法查到云娘,有办法查到秋生,自然就会查到他家里来。

        “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有个孩子,给了你二两银子,叫你送的信。”唐白掏出二两银子给秋生:“别花掉了,这是证据。”

        秋生本来还想推辞的,如此便握紧了,也小心翼翼放进荷包。

        这姑娘小小年纪,做事情沉稳圆滑,早已经超出他的认知,他只能惟命是从。

        唐白在客栈里面安顿下来,秋生回家收拾唐白在这里住过的痕迹。

        腊月二十五,相国大人从三儿子手中拿到信,气得胡子直抖:“你从哪里得来的?”

        张金宝不隐瞒:“原来别院的那个做饭的,送到我的军营里面来。她说是相国府的人,自然就让她进了。”

        相国大人看着信封上面,相国大人亲启,唐白的署名,将信揉成一团。

        叫了管家进来:“给我查,查个底朝天。”

        他要知道,她那三封信都写给了谁。

        但是,很快就有了结果,相国大人却不甚开心。

        信是一个叫秋生的壮年男子给云娘的,二两银子的报酬。他家里人不识字,那些笔墨纸砚早就被销毁,毫无痕迹。

        那日派去的杀手在角落里认了秋生,没见过,不是跟唐白有瓜葛的人。

        唐白家里没有人,她杳无音讯。

        而相国大人推测的,能让唐白这么短时间内将信送到朋友手上的,那她的几位朋友都在京城,不会在别处。

        那末,这段时间与唐白来往比较密切的,据说有英国公府小姐宋妙人,大皇子侧妃傅明珠,公侯娇女胡明明,永和郡王府的一个苗女,甚至还有孙女张婷,花家的媳妇慕容宝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人。

        要赶尽杀绝,不可能。

        相国大人一筹莫展。片刻才道:“她说要阿竹,阿竹是谁?”

        “是她的婢女。”管家上前回答:“不过不在咱们手上。”

        “在不在的,都给我找到了,送回去!”相国大人气得大吼。

        管家急忙答应一声,匆匆去安排。

        阿竹不在宅院,却又在宅院。

        她这两天,一直窝在她家小宅的房顶上。这里安全,除了天气冷,不过,她已经弄了许多稻草堆上了。

        这样,只要小姐回来,她就能听见动静。

        只是,这两日没吃的,实在饿得难受,忍无可忍之际,便溜下来,掩住口鼻,去买馒头充饥。

        一个有些眼熟的丫鬟在包子铺门口拉住她:“阿竹姐姐。”

        阿竹一看,是相国府的一个下等丫头,平素往别院送衣服送吃食的,唬了一跳,正要撒腿逃跑,那丫鬟道:“我知道你家小姐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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