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陈年旧事之鸿门宴 四
朱祐樘在回到仁寿宫的路上，一脸的愁容。方才在席间看似是朱祐樘占了上风，实则这是引火自焚。在万贵妃的宫中那番话是朱祐樘心中一直想说却不敢说出口的话，可没想到一下子说出来了，朱祐樘却并不是那么开心。贤德之君自然有海纳百川的胸怀，这也是纪珍姮一直期望的，而此刻的朱祐樘却因为自己内心的不舒坦而去讲出那番话，和后宫那些只知道斗的毫无见识的怨妇有何区别。
朱祐樘内心不断的自责，但是这一切本有与他无关，却有跟他息息相关。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祖母交代给自己的任务罢了。一路上长吁短叹的，覃吉终是看不下去了。只得上前去安慰道：“太子殿下在万贵妃宫中表现得极好，可为何太子会此番长吁短叹呢？”
“老伴儿，就连你都不明白我了吗？”朱祐樘一脸失望的看着覃吉。覃吉听完这番话，心中的确有些惭愧了，这一次他的的确确不明白为何太子会如此。“老奴糊涂，这一次真的不明白。”
“不晓得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罢了，本太子一直标榜仁德，可在席间对万贵妃所言何来仁德二字呢？怕是疾言令色了吧！不晓得此刻的我同那后宫中你死我活的怨妇有何区别了。哎！母妃看到这样的我会不会很过呢？”朱祐樘露出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看起来着实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覃吉面前，朱祐樘把自己的沉稳丢弃了，回到了本真。
看到这样的小太子覃吉内心不免有些忧伤，心中便想，太子殿下还这么小，算起来还不足十岁，却是要经历这么多的事情。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本不该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来经受的。我该如何去安慰太子呢？淑妃娘娘的的确确是特别看重太子的，也希望太子可以做一名仁德之君，淑妃娘娘把我留在太子殿下身边也是让我好生的看着太子。今日太子一言，倒是提醒了我，仁德之君的的确确该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可这后宫之中……
“小太子，你可原因听老伴儿一言？”
朱祐樘扬起了自己的小脑袋看着覃吉。“自然，老伴儿有什么话讲便是了。”
“太子殿下，仁德之君的确该有博大的胸怀，但是在这皇室当中处处都是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太子若他日荣登大宝，的确可以用博大的胸怀却接纳，但是在此之前，太子需要万分谨慎，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子殿下，若有朝一日真要害人，那就让覃吉来做这件事情吧！历朝历代所有的兴旺都是从血泊之中建立起来的。太子你只要保存本心便可，淑妃娘娘待我有恩，太子殿下待我有情，能跟着这样的主子是我覃吉修来的福分，这大明的江山，说什么覃吉也要为您而争夺的。
听完覃吉那番话，朱祐樘豁然开朗，心中甚悦，露出孩童般灿烂的笑容来，这般微笑倒是暖化了覃吉那颗冰冷的心。“老伴儿，有你在我就不会伤心难过了。”忽然间，朱祐樘想到了自己要会仁寿宫跟自己的皇祖母复命，昨日朱祐樘对这个皇祖母失望极了，心中一丝都不想再去见这个皇祖母。但是转念一想，若不是皇祖母无奈，也不会让自个儿陷入危险的境地，能那么早就进入文华殿接受出阁讲学这一切都是皇祖母的功劳，说来皇祖母也是极其心疼自个儿的，哎！罢了。
“太子殿下又在想什么呢？”覃吉看朱祐樘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便开始问道。
“没什么，老伴儿，咱们赶紧回吧！时候也不早了，再不回去皇祖母该担心了。”朱祐樘有时候还真是个小孩子脾性，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难过的，高兴也很容易难过也很容易。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能见到朱祐樘天真烂漫的一面了。
没过多久，朱祐樘一行人便回到了仁寿宫，回到仁寿宫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拜见周太后。
一进周太后的寝殿，周太后便欣喜若狂的从凤椅上站了起来，冲向了朱祐樘，一把紧紧地抱住了朱祐樘。脸上从担忧变成了喜悦，眼睛中也透着一丝泪珠。“没事就好，回来就好！”周太后笑着哭道，其实朱祐樘一出宫门那刻，周太后便后悔不已，后悔自己用亲皇孙的性命去做这样一件事情。更后悔让自己的亲皇孙从此以后陷入险地。心中的愧疚、自责和担忧一时间杂糅到了一起，当朱祐樘出现在周太后的眼前那一刻，周太后只想紧紧的将朱祐樘抱住，不想让朱祐樘在受到任何一丝伤害。
朱祐樘将周太后缓缓的推开，微笑着看着周太后。“皇祖母，孙儿好的不得了。皇祖母无需忧心。今日孙儿成功完成了皇祖母交代给孙儿的任务。想必过不了多久孙儿就有弟弟妹妹了。”朱祐樘笑的很是灿烂，说话的语气也是那般天真无邪。
周太后看着朱祐樘那一双雪亮的双眼，和那一副天真无邪的面容。那一刻，周太后才觉着自个儿究竟有多对不起朱祐樘。摇着脑袋，有些忧伤的冲着朱祐樘说道：“对不起，是哀家错了，是哀家错了。”
这番话是朱祐樘一直想在周太后口中听到的，可是真的听到了这些话，心中却是分外的难过。昨日朱祐樘的确是委屈了些，但是这一切都怪不得周太后，周太后是自私了些，只是这自私也是出于无奈之举。朱祐樘其实早就原谅了周太后，而周太后此番倒是让朱祐樘有些内疚了。“皇祖母，孙儿明白皇祖母的心酸。孙儿愿意替皇祖母分担。所以不怪皇祖母。”朱祐樘一边说着，一边为周太后擦拭着眼泪。
朱祐樘的笑容一直温暖的绽放着，看着朱祐樘的笑容，周太后觉得自己的内心是那般的温暖，加上方才那番话，周太后对于朱祐樘的愧疚又进一步加深了。眼中饱含笑容的看着朱祐樘，心中便想到，我是何幸才能得到这样明白事理又孝顺有加的乖孙儿啊！我竟荒唐到去利用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真是没有脸做这么好的孩子的皇祖母。
而在受到奇耻大辱的万贵妃，在自个儿的宫中撒着起，万贵妃的整个宫里一时间都炸开了锅来。万贵妃将饭桌上所有的膳食一并摔碎砸到了地上。就连屋中那些个精美的花瓶、盆栽、花束一时间全都被万贵妃摔到了地上。宫里面的宫人们全都低着头跪着一言都不敢。
就连汪直也是极其小心翼翼的安抚着万贵妃。“娘娘，不要动怒，那个黄毛小子此刻还翻不了天儿！”
“要是得到他翻天了还得了吗？真是气死本宫了。本宫何时如此低声下气过？今日却被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太子给这般羞辱，真是实难消本宫心头只恨！”万贵妃气急败坏的继续摔着东西，红眉毛绿眼睛的说着。此刻的万贵妃脑子里还回响着朱祐樘说过的每句话，还有朱祐樘离开时那邪魅的一笑，以及那句话。
“你们全都给本宫退下，汪公公留下！”万贵妃忽然想到了朱祐樘临走前说的那句话，急忙压制住了内心的怒气，将殿中的宫女太监全都打下去了，只留下了汪直。
汪直见万贵妃突然平静了下来，便猜到了万贵妃心中肯定有什么事情。而且很可能是因为太子离开前给万贵妃说的那句话。“娘娘，可是那太子临走前给娘娘说了些什么？”
万贵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住内心中的愤怒以及对朱祐樘和纪珍姮的憎恨。“那个臭小子临走前问了本宫一句话，问我他母亲的死是不是本宫害死的。看他的那副模样不像是在问本宫，反倒是更像他知道些什么，想要威胁本宫。但是本宫的确没有害死他的母妃，虽然本宫一直很痛恨那个女人，但是本宫根本还没有下手她便死了。”
“娘娘，看来这后宫之中定是有人跟太子说了些什么，此番看来太子定是恨娘娘入骨了。想必有朝一日得势了，定会联合朝中那些反对娘娘的那些大臣一同除掉娘娘。”汪直给万贵妃分析着眼前的情况。
万贵妃怎会想不到呢，只是万贵妃怎么都没有想到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会有如此心思，说话也是句句都有弦外之音。每句话都在暗示着他的母妃，同时也在告诫自个儿不要轻易打要利用他的注意。“这么小的便如此了，以后还怎么了得？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荣登大宝了，岂不是要本宫的性命吗？不行，本宫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生。”
汪直又露出一副奸诈的笑容，冲万贵妃说道：“娘娘，奴才倒有一计，但是得委屈娘娘了。”对于此刻的万贵妃来说，只要是有主意便可，委不委屈都不重要了。“奴才斗胆请娘娘让后宫别的女人怀上万岁爷的龙嗣，此番一来，便可找一个听话的皇子，将这个太子给废了！”
万贵妃和汪直两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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