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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疑问中道


轩然大波。

        当黑色通缉令布的时候,凌海的校园网站,院部交流群,各大学生社团聊天群,甚至是“天河”心理咨询室都炸成了烟花,五颜六色,各种反应应有尽有。

        震惊,研究,讨论,吃瓜,看戏。从社会科学研究到八卦新闻情报一个个都像是抽节的春竹一样滋溜溜地冒了出来。

        可以说这张通缉令极大地丰富了凌海学生的娱乐生活,尽管内容是那么让人不寒而栗——谋杀和绑架,不过对于大多数的凌海人而言,一个校董,死了也就是个笑话。而研究员修米尔的被绑架也仅仅只是引起了一大片研究人员对于自身安全的考虑,强烈要求增加安保用的经费支持。

        至于孩子?不是我家的,顶多口头上表一下口诛笔伐而已,骂个几分钟便把他抛到了脑后,新闻部更是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孩子身上,借此来八卦已故校董的私生活,然后进行抨击。

        “哦,白哥我跟你说啊!艾美利嘉的船和我们的完全不一样!长着翅膀!德里克长官告诉我,它最高时可以达到三百一十二公里每小时!悬空在水面上前进!”白子渊说了这件事,换来了蒋敏哲这样的回答。

        而这样淹没在自己带来的大众衍生物中的报道,正以相当严肃的形式在湖畔的三层小洋楼里召开。

        至少校董们是这么认为的。

        四十一个校董里来了二十六个,把房间中央的巨大树墩给围了个严实,吵翻了屋顶。

        凌海的校长,希赛靠在椅子上,看着这帮人吵吵嚷嚷地向自己“讨要说法”。

        兴许是听烦了,他从桌壁上抠出了一包红双喜,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安上的。手指一擦,便闪出了一点火星,一凑,便点燃了,深吸一口,缓缓吐出,将这二手烟喷到对面校董们扭在一起的脑袋上,几口下来,这片会议就变得烟雾缭绕。

        “希赛!”恼恨的喝喊从一个中年校董嗓子眼里蹦了出来,“你在干什么!现在在开会!”

        “如你所见,抽烟。”希赛晃了晃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画了个圈,把腿翘在桌子上,活脱脱一个老流氓。

        “现在在讨论那个杀人犯!绑架犯的事!你给我严肃点!”

        希赛把烟叼在嘴里,伸了个懒腰,“哦,然后呢?不就死了个校董吗?换一个就行了,反正你们有的是人。”

        “你给我端正态度!希赛!”过度的愤怒终于爆了,这个校董的额角上挂起了青筋,“我们给凌海花了这么多钱,你就瘫在这儿不动?!”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希赛瞥了他一眼,继续抽烟,“先,你们在凌海的投资最多只有十分之一用在凌海设施建设上,其它全部用在了你们自己的产业上,林耀,你说一下。”

        林耀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站了起来:“去年校董提供的经费里,百分之九十以其它名义转运到其各自名下的产业中维持运作,同时又通过非法贩卖赢得了几倍的利润而留给凌海的钱只有凌海自营的五十分之一”

        希赛打了个手势,接过了林耀的话:“你们送给凌海的钱,最多就是让你们租用一块地,我们没有出手取缔第九门也是因为和‘灵霄’的协约。至于保护?你们还没有这个价值。”

        “你!你别太过分了!”

        “怎么了?你害怕了?校董受到威胁不是常有的事吗?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好像在五年前被绑架了一次?”希赛瞧了眼另一边站着的杨虓,揶揄地笑了起来,这副表情更是火上浇油。

        “希赛!你给我放尊重点!我可是校董!”

        话才脱口,就被浇醒了。扑灭怒火的是希赛的眼睛——仿若世间最凶恶之物的凝视!

        他只是瘫在那里,仿若毫无生气的暮年人,可那双眼睛却聚集着沉沉汹涌的杀气使人全身的毛细血管都浮了起来,海一样的恐惧从每个毛孔里爬了出来。

        整场会议仿佛死了一般,再无半点声息。

        希赛并没有掩藏自己的戾气。林耀感觉神经仿佛被巨锤狠狠砸中,一切思绪都被震碎;杨虓全身肌肉收紧,每一条血管都因为过分的紧张而颤动,过人的直觉使他将所有的注意力定在希赛身上。

        一视之威!

        “呵。”这是冷笑,“尊重?你们有这个价值吗?”

        无人敢回答,那一眼让这些校董再一次意识到他们面前是一个怎样的怪物——为了徒步从梵蒂冈走到华夏而杀穿了整条丝绸之路!

        似乎是觉得不值得,他再次闭上了眼睛,享受起了烟来,只是丢下了一句话——

        “别把灵霄的那一套拿到凌海。”

        这一刻,林耀再一次站了出来,说道:“对于这一次的严重刑事案件,我们管理层一定会严加排查,对各地区的人员进行详细访问,务必会调查出所有的线索,请诸位放心……”

        一篇长篇大论,但校董们却不敢再插话了,尽管作为一个政客的直觉告诉他们这都是套话。

        直到最后,反而是杨虓站出来表态:“作为学生会会长,我会带领‘鹞’大力搜查的,只是还会进入九门进行搜索,你们意见如何。”

        这句话让沉默的校董们再次骚动起来。

        “搜查九门?”

        “不行不行啊,我们也要……”

        “凶手也不会在九门吧?”

        “是啊是啊,‘第五位’没必要来九门吧,我们治安我们最清楚啊。”

        就这样的窃窃私语,却明显表达出了不希望受到介入的期望。

        杨虓却只是通知而已,在参加会议之前,他已经让“鹞”去接触“暴徒”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苏流……

        少年脱出了政客的泥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

        凌海的学生们还是老样子,该训练的训练,该背书的背书。这样的新闻也仅仅只能让玉罗普龙的交流生们感到奇异,进而更加了解校董和学院之间浓浓的矛盾。

        比如卡特,这个神父则是当场说出了“罪人由罪所天罚”的句子,并表示要为凶手做三次弥撒,一次是为了凶手弑杀的罪业,一次是为了凶手绑架的恶业,最后是为抹杀了贪婪罪人的苏流祈福。

        “那可是杀过人的人,为何还要为他祈福啊?”

        面对这样的疑问,卡特搬出了他的理论:“当初摩西出埃及之时降下灾难,但也被追封为圣人啊!这一位为了抹去‘贪婪’的破坏而不得不染红自己的双手,承担罪恶,这是多么伟大啊!”

        说话时的那副嘴脸实在让人无法认同他真是个神父。

        不过所有人还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训练上,现在正是下午训练的时候,温度也不再像一个月前那么高,感觉舒服了很多。

        不过,今天的监督不再是冷冰冰的杨虓,而是拄着黑红色长刀的刘易。

        “最近杨虓要忙案件,由我代课,别愣着,以前怎么来的现在还是怎么来。”

        说完,就退到了场地的一角,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

        今天的主课程是体术训练。跑了三公里后就两两组队开始训练。

        不过说是体术训练,其实就是两个人对打,可以使用学院教授的军体拳,也可以使用自己本来就会的体术,不过,如果是军体拳,老师还可以来纠正一下错误,使其改进,而对于运用自身体术的,也只好提供些意见。

        刘易一个个地看过去,检查着每个人的动作,看到有问题的就喊一声,如果没改过来,就走上去拿刀柄敲一下头,然后一步步地纠正。有些人打的军体拳一板一眼,却太过僵硬,缺乏变通,被刘易狠狠敲了好几下,因为这种人在战场上死得非常快。

        而蒋敏哲就是被重点关照的对象。

        “手!”

        “腿!”

        “你能别把屁股翘那么高吗?”

        “你看!我这一下子你就倒了!”

        每一句训斥下去,都会响起一声刀背击肉的闷响,蒋敏哲臊得面色通红,毕竟这可是被当众打屁股。

        刘易拎着刀,真的是看一遍就想揍一遍,真的是太差劲了,别说是和异兽搏斗了,就算是普通人恐怕都能用王八拳撂倒蒋敏哲。真不知道杨虓是怎么忍下来的。

        不过,还是有几个省心的,刘易瞥到了人群中孤立着,端着一柄雪亮的武士刀,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四十分钟了。

        其他人都离得远远的,因为此时织田信羽散的气息好像能将周身的一切搅碎给人一种本能的威胁。

        只有同为天照人的鹤舞由美子站在他身侧,抱着一只布熊,一人一熊都盯着织田信羽,好像在护法,又好像在寻找破绽。

        刘易看着默立的织田信羽,不由得笑了:“有意思。”

        凌海有许多偏才,也有许多天才。

        就像是蒋敏哲,搏击天赋一塌糊涂惨不忍睹,但是在枪械这方面却有如神助,刚摸枪就能保证两百米的步枪靶九环以上。

        织田信羽则是天才,不光在枪术,体术上成绩优异,在“刀术”这一方面更是达到了“剑豪”级的水准了,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剑豪”。狠辣,刁钻,一招一式都浸透了天照刀术的精华,刘易甚至怀疑这个少年的刀上见过血,不得不承认,织田家真的培养出了一个“怪物”。

        但是这个“怪物”也只是和在场的学生比较的,刘易并没有将白子渊算进去,如果说在别人身上“怪物”只是种修辞方式,那么在白子渊身上就是一个有些低估他的名词。先前看到白子渊一部分的身体检测报告时,刘易甚至怀疑接受测试的是t-8oo。

        她再一次纠正了蒋敏哲的姿势,命令他去做两百个俯卧撑,便转身走向了端静的织田信羽。

        她并不想打扰他,只是想看看织田信羽能达到什么程度,毕竟她自己也是用刀的。

        向鹤舞打了个招呼,表示自己并不会打扰织田后,便轻声走到了鹤舞身边,问道:“这是在冥想吗?”

        鹤舞晃了晃小熊的脑袋:“不是哟,是织田家的‘八刀艺’之一,‘听风’。”

        “‘听风’?”

        “唔哼,”鹤舞按着小熊的头,做出点头的样子:“通过封闭视觉的方式,锻炼听觉对身周一刀之距的感知,就像‘耳听八方’一样。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做到极致是能把握刀锋触及之处的一切风吹草动。”她把弄着小熊的手,做出飞扑的姿势,“哪儿有猎物,呼吓!”

        看着鹤舞玩熊的样子,刘易不由得笑了,但也很快回过神来,“这样的技巧想必是他们家族的秘传吧,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我是鹤舞呀~”

        “你就把这样的情报说了出来吗?”

        鹤舞由美子笑得很促狭:“因为我是鹤舞由美子呀~~”

        “原来是这样的技巧吗?东方的武学真是神秘啊!fantastic!”带着一声意式中文,卡特从两人身后跳了出去,作为交流生,这些训练也是得参加的,而在这两人谈话的时候,卡特神父也在听着,便兴致勃勃地跳了出去。

        “喂!卡特!”刘易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去拉,但卡特已经跨出了好几步,这几步,织田信羽动了。

        刀芒,一闪!

        没有血,亦没有痛嚎,而是一声撞响。

        “危险啊。”卡特的手亮起了光,构成了符文与术阵,将这把刀稳稳地握在了手里。

        “请务必满足一下我的无聊。”卡特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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