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以为是
六区朴诚路的一间三进四合院已经围满了人。
学生会，教育部，监管部都来齐了。甚至还有罗莉菲尔和德里克这两个看热闹的外国人。
杨虓，林耀，还有监管部的韩啸，三个人聚在这栋建筑物的大门口，看着“鹞”将一个个保镖铐起来，押进了运送牢犯的卡车内，一群群记者也被“鹞”拦在外围，他们只好将手中和狙击步枪差不多长短的摄影机和录音器，朝着人群里怼。
“一群香港记者……”韩啸摇摇头，“会长你说的对，玲的新闻部确实有点过分了。”
何止是过分啊，这群人已经歪成了世界最顶尖的狗仔了啊！你见过有哪个地方的新闻部是由情报人员组成的？！
“早说过了，不过现在再驱散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估计他们早就取好素材了。”杨虓面无表情，尽管心里在狠狠吐槽。
“我倒是也现过几次有人在住宅区安放窃听器，想来也是新闻部的人吧？而且教育部收到的有关隐私权方面的案件新闻部好像一直是被告……”林耀搓着下巴，好像在回忆什么。
“是是是。”韩啸点头如捣蒜，一副意思我懂马上取缔的官腔。
尽管这三个好像在表演相声并且彻底歪楼的人就站在凶杀案地的门口。
这也足可见所谓的校董们在凌海管理层眼中的地位了——死不足惜，亡不配惊。
就带着这样的心情，几个人走进了这栋四合院。
“你们怎么看？”林耀是第一个就这件事开腔的。
“感觉很好笑。”杨虓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带上了一丝讽刺，“明明死了个校董，却从她的文件里找到了贪腐的证据和密码本，一下子就牵扯出了一大票人，”他看了一眼装完保镖和有关家属的牢车。
“那可是弹劾和调查最给力的证据。”韩啸拍着手里搜到的几本笔记本，跃跃欲试地说，“有了这些，查黑账就方便多了，不愁抓不到尾巴。”
作为教育部，同时也负责和校董进行协商的机关之一，林耀提出了他的问题：“你们认为凶手是谁？”
尽管该死，但还是有必要找出凶手。林耀很隐晦地表达了这样的言下之意。
“校董的人已经找过来了？”杨虓没理这个问题。
“没，不过估计也就几个小时的事情。”毕竟新闻部已经把这栋校董住所给围满了，智商没问题的人都知道出事了。
林耀问了第二个问题：“你们觉得，会不会是苏流做的？”
杨虓停了停，步子顿在了垂花门那，但很快迈了过去，“不知道，也没有证据。”
“昨天还生了袭击案，她盗走了‘力——’”林耀瞥了眼四处张望的德里克和蹲在地上逗猫的罗莉菲尔，改口道：“——‘月影’，掠走了修米尔，今天就死了个校董，怎么想都与她有关吧？武器，身手都符合要求。”他如此这般分析着。
“但毕竟是推理，没有决定性证据，而那些看守的保镖直到现尸体也没有现任何不常之处。”杨虓下意识地否定，但大脑却已经在思考这种可能，他停下来，望向三进院里的正房，脚底忽闪，几下便踩着墙壁踏上了二楼的屋顶。
“还是那么有行动力啊……”韩啸感慨道，跟着林耀走到了房下看了上去。只见杨虓在屋顶上蹲下来，好像在搜索着什么，忽然趴下来，就像是猎捕的鹰。
“tiger在干嘛？”德里克凑过来，望着楼顶。
“找线索呢，”韩啸摊摊手，“你也知道九虎他的五感比正常人强了几倍，他看到的世界比我们多太多了”
正说着，杨虓忽然翻了下来，“吱”的一声，落在了二楼，他一滚，藏在了角落，然后又迅弹了出去，站在门旁，顿了顿，才开门进去，过了几分钟便出来了。
如果苏流看到，会现杨虓的动作同自己一模一样。
这都是因为杨虓将所看到的细节，比如说屋顶落叶的形变，房沿上被拭去的灰尘，还有角落里的一点碎叶一一联系起来，加以“侧写”而得出的迹象。
“如何？”林耀问道。
“很奇怪，在房间外遭到攻击的是两个保镖，房间里遭到袭击的应该是两个人。”
“两个人？可是在房间里只现一具尸体啊？”韩啸很奇怪。
这时，一旁抱着一只大胖猫的罗莉菲尔出声了：“那，会不会是袭击者带走了其中一人？”
“嘿~这你都信？”德里克打着怪腔，一转一转的义眼也暗示了她内心的不信。
“那当然，我以前也做过虎……杨虓几个月同学的，比你了解多了。”罗莉菲尔睨着德里克，似乎很有优越感的样子。
“哟哟哟，之后都不见四年了吧？我可是年年都来找tiger的啊？这时间可要比你那几个月长多了吧？”一边说着，德里克一边把手挎在了杨虓的臂上，“是吧，tiger？”说完，还得意地向罗莉菲尔挑眉。
看到德里克把身体靠在杨虓身上，还把最柔软的一部分挤在杨虓的臂弯里。这一幕把这个女骑士惹得脸红，“无耻至极！真是堕落的代表！”
面对虔诚的天主教徒的训斥，德里克反而更是一脸笑意地靠紧，满脸都是“不爽你来打我”的取笑之意。
“别闹，”杨虓冷着脸把德里克从臂上扒下来。
“切，”德里克翻了个白眼，看到对面一脸幸灾乐祸的罗莉菲尔，哼了一声：“impotance.”
不过声音很小，杨虓正在和林耀，韩啸交流线索，也没注意到。
“罗莉菲尔说的应该是对的，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应该抱着一个人，落地时比之前重了一点点。”
“那你应该能确定谁是凶手了吧？”林耀问道。
确实，这些痕迹完全没有常人该留下的痕迹，就好像是风刮过一个，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力向偏折”以外还真的没有其他人可以怀疑了。
可是，杨虓还是不敢相信，他又想到了那个止不住泪的身影。
抬头，和林耀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那双眼中隐藏着的精光让他明白了这条狐狸是在试探自己。凭他的能力，在得知刺杀消息的时候就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想到这点，杨虓的面色更加冷了。
这时，一个人闯了进来。
“小少爷！小少爷！”
那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她的手臂上还挎着买菜的篮子，挂着水珠的蔬菜和鱼肉整整齐齐地码在篮子里。
杨虓的语气变得有些冷硬起来：“怎么回事？不是封锁了吗？怎么还有人闯进来？！”对于“鹞”没有守好门，杨虓觉得不悦。
“抱歉！会长！没拦住！这个女人力气太大！”一个“鹞”跑了进来，伸手就想抓住那个妇人，却被躲开了。那个妇人直直冲到杨虓面前，手臂上的菜篮子也因为慌乱而甩在了地上。
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抓在杨虓的肩上，但他并没有反击，在面前那双平凡的眼睛中只有焦急和担心。
“她是谁？”
“好像是这户人家的保姆？抱歉会长我立刻把她带走。”这么说着，那个“鹞”走上来就要带人。
妇人忽然喊了起来，止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你！你是学生会长吧？小少爷，小少爷去哪了？”
“小少爷？什么小少爷？”
“就是小姐领养的孩子！你们有看到他吗？！”
听到这句话，五个人同时愣住了，不过还是林耀最先反应过来。
“孩子？你说孩子？！怎么回事？人口普查的时候可没有这一个人！”
杨虓的面色此刻相当难看，他转向了那个“鹞”。
“立刻下达黑色通缉令！目标为第五位，苏流！想尽一切办法逮捕她！通知新闻部，立刻布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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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渊走在大街上，公交车站的荧屏播放着最新的新闻，林耀站在一大堆记者的包围圈里，通报了一名校董遇刺的消息，并布了对于第五位的黑色通缉令。
黑色通缉令，最高等级的通缉令，看到这条消息的人都有义务对目标进行跟踪追捕，亦必须向校方提供相关情报，目标无论生死，必须抓获。
白子渊停住了，看着新闻里林耀严肃的表情，忽然感到心中一寒。
第五位，他有印象，那是一个会为他人悲伤到极致的女子。毫无疑问，那是个善良到极致的人，那么，为什么这样的人会被黑色通缉？
他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安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可再次看向新闻里的林耀时，心中却开始带上了些不安。
算了，这也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事。这么想着，白子渊便加快了脚步。
从那一天后，白子渊总会有意无意地忽视周围的人事，或者说是“与自己无关的人事”。也就是所谓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算是其身为“班长”，所做的事只不过是在他认知内“班长应该做的事”而已。与他相比，作为副班长的织田信羽展现出了非凡的组织才能，以至于整个班级的运作都有了“即使班长坐着不讲话乃至于离席打工也可以正常运行”的现象。
不过白子渊自己倒是乐见其成，他现在就是一种“无事一身轻”的态度。
只要和家人和平生活在一起就可以了。少年心里这么重复着。
就算是当一个吉祥物也无所谓。
他又回头望了眼那个“黑色通缉令”，便迅回过头去，不关我事。
这便是现在的白子渊，一个暮气的少年。
似乎他是那一天后变化最大的一个，秦露滢还是和以前一样，无私，善良，乐于助人，尽管在自己身边是个可爱的小女生，但在大众面前则是无可挑剔的女神；蒋敏哲比以前更加宅了，但是个性也没有变化太大。而他自己，却好像变得无情了，不再特意关注那些会让他好奇的事，只会觉得——有点麻烦。
走了一会，路边忽然多出了一团白色的东西，白子渊一个没注意，差点踩上去，不过幸好及时停住了。
什么东西？被子？
不过被子不会长出手脚这种东西的吧？也不会有什么心跳的存在吧？
算了，也不关自己什么事。
就在抬脚离开的那一刻，白团子忽然翻了个身，露出了包裹在其中的素白小脸，一双无机质的眼睛望着自己，或者是包含自己在内的一切。
默默对视了一会，白子渊转了个身，走了走了。
“咕嘟。”身后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回头，白团子向前滚了一步。
算了，感觉会是比较麻烦的事情啊……这么想着，又向前迈起了步子。
“咕嘟咕嘟咕嘟。”一连串的声音让白子渊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白团子还是趴在那里，距离不增不减。
没有再转身，白子渊向后撤了一步。
“咕嘟。”几乎是同时，白团子翻到了正面，又把一双无机质的眼睛对了上来，现白子渊低着头，便眨了一下眼睛。
“艾提姆？……”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
“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艾提姆再次眨了一下眼睛。
“好吧，我给卡特打给电话，叫他来接你。”这么说着，白子渊掏出了手机，对于交流生，凌海也给他们配了手机，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用。
虽然卡特学了五个小时。
突然，纯白修女的肚子出了一声“咕噜噜——”的鸣叫。
白子渊拿电话的手停顿了数秒，再次看向那双无机质的眼神，却读不到任何信息。
感觉——好像事情变得很麻烦了啊……
这么想着，少年不自觉地蹲下身，把修女背了起来。
“我先带你去吃饭……”如此，说出了自己都嫌麻烦的语气。
真是麻烦的个性啊……此刻白子渊的心中，五味杂陈。
还以为自己和无聊的无私善良永别了呢？
嘴上这么说，身体很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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