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讨论着的
“什么？你说什么？‘穷奇’？开什么玩笑？”“灵霄”上，戴着价格不菲的金框眼镜的男人拍着桌子大吼。
“的确如此，长官！那是‘穷奇’！不可能是其他异兽！”伴随着一阵阵枪响和异兽的嘶吼，会议室内大屏幕另一头的声音尽管极力抑制，但仍遮掩不住血脉上的恐惧。
“这。。。这可如何是好。。。”金框眼镜用力揉着头顶稀疏的头。
“获取到了！别兹克的卫星图像！”
“快！快上传！”
高清图像即刻便显示在大屏幕上，放大，放大，再放大！
“不会错了。。。六翼的白虎。。。真的是‘穷奇’。。。”金框眼镜瘫坐在椅子上，昂贵的真皮和坐垫深深地凹陷了下去，他甚至能感受到两把利剑穿透屏幕刺来。
“那可怎么办？‘穷奇’已出现，别说是秦正玄手上的资料了，就算是别兹克也已经是弃城了。”圆桌的一侧，穿着华贵的妇人敲着桌子，手指上各种珠宝戒指与指甲油交相辉映，“那么多灾民。。。怎么办？会对经济造成波动的。”
“怎么办？要问题当然是拿回资料！否则实验根本无法进行！”金框眼镜跳起来拍着桌子，“民众？别兹克？那种东西随他去好了！”
“这怎么可以？灾民一冲进其它城市，你知道会给其他城市带来多少经济负担吗？再说了，别兹克更是我们税收的一个重要来源，它没了那你们科研经费可得缩水百分之十！”
“那你们就不会少戴点珠宝饰啊？科学可是比那些石头重要得多！”
“请下令，长官！”屏幕那一头传来急切的询问。
会议室内一片寂静，金框眼镜和贵妇相互对峙着，
尽管没人考虑到别兹克的71万民众。
这时，圆桌的哪一边，那个背对着屏幕，将面容隐藏在光影下的男人开口了，
“不惜一切，拿到秦正玄的研究资料！”
然后，他便切断了通讯。
“老大！最喜欢你了！”金框眼镜欢呼雀跃，吐着舌头，像一只得到熏肉的哈巴狗。要不是有这圆桌，恐怕他已滚去舔那人的鞋面了。
“那。。。民众。。。”圆桌另一侧，另一个声音提问，“该拨多少资金救援？”
“要拨你拨，”贵妇坐回了沙椅，“我可没钱。”
“你。。。。！！！”
“不用拨了，”那个男人把椅子转向屏幕，注视着那图像中的“穷奇”，平静地说：“‘穷奇’都出来了，沃尔特，”
“是，老大！”金框眼镜抬起头。
“准备‘耀日’。”
“‘耀’。。。。‘耀日’？”金框眼镜一脸兴奋，“真的可以吗？老大？”
“当然。”
“呀呼！老大赛高！”金框眼镜蹦了起来，手舞足蹈，疯子似地冲出了会议室。
“那。。。民众怎么。。。”
“灾民就像是孩子，只会吃饭，但却暂时不能工作，会给经济带来困扰，经济要的是劳动力。”他十指对顶，“要送‘这种东西’回去，不来点祭品可不行。”
“更何况，那么多异兽，你能指望凌海去对付么？”
贵妇放松地吐了口气，好几个人也都坐回了座位。
因为这儿是“灵霄”，天上之城，
所以，下面的哭嚎他们听不见。
“对了老大。”沃尔特又回来了，“要是资料没拿回来怎么办？”
“绝对能拿回来，我说过‘不惜一切’”他的身影在光下罩上了层阴影，“‘影子’这种贱命，要多少有多少。”他忽然看向沃尔特，那种感觉就如同身前真的站着那只‘穷奇’！
“就算我们没拿到，你希望资料被凌海那帮人拿走吗？”
五点十分，凌海，特种军事学院，潜蛟湖
一座三层的小洋房立在湖畔，湖面反射着阳光，风抚过，金灿灿的湖面如同打碎的镜子，闪烁着，光在这碎片中鱼跃着。
而此刻这座小洋房里沉重的氛围却与周遭优美的环境格格不入。
因为这里是校长室，学院的“政治中心”。
同样是圆桌，但是却很朴素，完全没有任何上漆、雕刻甚至打磨，粗糙的桌面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巨大的树桩。
尽管墙壁上的屏幕放着“穷奇”的高清图片，甚至比“灵霄”的更清晰，但桌周的十位仍在小声讨论着，全不似“灵霄”的人的恐惧。
“列位，”脚步声从楼梯上响起，坚实的脚步声有力地响着，这似乎毫无疑问是个年轻人的脚步声。
但这脚步声属于他，这个身才笔直，穿着笔挺的纯白西服的老人。他白色的头整齐地往后梳，浅绿色的眼睛如同琥珀一般闪着耀眼的光，年轻在这个老人身上毫不违和地体现了出来，他那线条清晰的脸证明着他撒克逊人的血统。
“校长好！”所有人起身向他鞠躬。
他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入座，便坐在了面对大门的位子上。
“尚仁没来吗？今天的会议没他可开不成。”老人盯着右手边的空位。
“西塞校长，尚仁副校长身体抱恙，没法来，但他说了，这的确是‘四凶’之一，‘穷奇’现在和它作战是不明智的。”空位的右侧，一个头半长不短，遮住了眼睛的少年举手说明。
“又不来？每次他都说自己身体欠佳，我任职到现在也没见过他一面，除了知道他在黑塔图书馆外其它一无所知！”西塞左手，一名戴着银色半框眼镜的男子不快地皱起了眉头。
“好了，林耀，尚仁身体的确不好，得体谅。”西塞打断了林耀的牢骚，“况且他也为我们提供了宝贵的意见。”他又打了个手势。“那么，有谁想出了救援方案？”
“校长，我认为应该派出十队，每队十五人的救援部队，对别兹克进行救援。”
“我反对，人太多了，‘穷奇’出现了，这么多人肯定要有牺牲，而且‘灵霄’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置之不理。”
“反对！上次西南特大地震也只有我们赈灾。”
“我认为。。。”
围绕着圆桌，除了西塞，林耀和那个头遮住眼睛的少年，剩下八个人正激烈辩驳着。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八个人越辩越凶时，响亮的掌声压住了争吵。
“先生们，我们现在正要救援，时间耽误不起。”西塞沉声下令，“救援人员的多少，物资的输送，运输工具的支援，时间的长短，请给我这些，而不是争吵，先生们！”
无形的压力从这个老绅士上散出来，就如同一面巨大的墙，硬是把这些急于急于各执己见的想法塞回了他们的脑袋里，整个屋子又安静了下来。
“赞成救援，但是不知道现场的安危程度。”
“‘天河’，提供一下现场情报。”老人打了个响指，几阵光束打下来，交织出一位年轻的“少女”。
“已经通过‘北斗’的卫星图和别兹克的街道各处的监控了解了大量现场信息”少女抬了抬头，屏幕上出现了好几张街道的图片，全是逃亡的人，就连军队也夹杂其中，城墙破了一个大口子，‘穷奇’六翼张开，巨大的身躯疯狂破坏着周围的一切，无数异兽从城墙的破洞内冲了进来。
“这就是目前的情况，军队在‘穷奇’出现的那一刻全部心理崩溃，城墙上的六门电磁炮形同虚设，并且在八分钟前，数量惊人的异兽群冲入了城内。”
“大约有多少只？”
“从监控估测，未来三十分钟内将涌入三十万只6地异兽及六千只飞行异兽。不知是否有昆虫类型。”
“天！”齐刷刷倒吸凉气的声音，三十万六千只！这个数量太惊人了，就算是凌海全体师生也只有三万人。
“ok，‘天河’，把学院前一百名给我叫上，再叫上三十位教师”西塞仿佛根本没听见。
“什么？西塞，你没病吧？！让一百三十人去对抗三十万六千只异兽？天方夜谭！”
“就是！而且那一百位是学院的财富，前三十位更是珍宝一般的存在！我们无法失去他们中任何一人！”另一人也拍案而起。林耀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西塞，除了低头沉默的少年外，其他人都点头认同。
没错，这一百人太宝贵了，是学院两万学生中顶尖的存在，而前三十名，更是堪称“人形兵器”的战斗力。
“校长，我。。。”其中一个人站立起来，悄悄看了眼那位少年，“我并不认为前三十名中，不，甚至是前十中有能对抗‘穷奇’的存在。”
“呵”一声冷笑，不是那个少年出的，而是西塞，“诸君，你们居然如此胆怯啊，”他的笑充斥着嘲讽，“只不过一只‘穷奇’，你们就吓成这样？”
除了那个少年，所有人都看向西塞。
“先，我们是去救援，不是去交锋。”
“其次，如果真的死了几个，那也是他们实力不济，那自然也没什么用处。”
此时此刻，西塞已完全不是之前的老绅士了，不，从来不是，他就是个疯子，以实力为活下去的唯一标准的疯子！他们差点忘了这个老头已经葬送了多少学生的性命！
“那。。。那你叫我们来开个什么会？”那个站着的女人瞠目结舌。
“提供解决方案啊，不过没想到一个方案也没提出来，真是没用！”
“你！。。。。。”她指着西塞，手指不由自主地抖，咬着牙，最后，她狠狠地跺了一下脚，摔门而去。
众人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西塞。
“散会，林耀，杨虓，救**给你们了。”西塞的眼睛埋在了鼻梁上镜片的反光中。
“再见，刘易先生，”西塞听着逐渐消逝的脚步声，在这个圆桌周围不再有一人时，“把刘易的‘十二委员’的身份撤掉，换一个。”他沉声对“天河”说，手掌狠狠地虚空一挥，像是要斩断什么。
白子渊拉着形同木偶般的秦露滢在人流中挣扎着，就像是大洋中被群鱼组成的巨流推搡的两条小丑鱼。
秦正玄闭上了眼睛，而废墟之下琼那只还算完整的，残余的前臂彻底击碎了他和秦露滢的心。
真好笑，两条小丑鱼，即使逃过巨牙的追捕，又能去哪儿呢？
“唔”人流的力量将他们挤到了一边，白子渊拉着木偶似的秦露滢，靠在墙上。
为什么呢，人都会死，早晚都一样，为什么他们还要逃呢？
为什么呢，这么多人，如果那时有几个人肯伸出援手，那秦正玄，爸爸就能活下来了。
为什么呢，家，回不去了。
“子渊。。。”秦露滢开口了，尽管她的眼睛完全没有聚焦，“爸爸说的，暑假要带我们去看海。。。”
“爸爸说的，要和我们去‘灵霄’玩。。。”
爸爸，妈妈。。。
现在即使闭上眼睛，还能想起琼温柔的笑，秦正玄半严肃半开玩笑的神情，还有阳光，花，饭菜淡淡的香。
“好好。。。活。。。”
痛苦的，但也饱含深情的**打破了美丽的梦境。
是谁？
“我们。。。爱你们。。。”
秦正玄弥留之际的脸，不舍、无奈而又慈爱的眼神！
好好活！活下去！
要好好活下去！
这是秦正玄，这是琼最后对愿望。
一霎那，他猛地挺直了腰，就如同一个刚刚睡醒的人。
那美好的家，已经不在了，
但现在，我们活下来了！
可我们却要放弃珍贵的，父母拼死留给我们的希望抛弃么？
没有死，就要承载死者的希望，连同死者的份，好好活下去！
他抱住了秦露滢，轻轻地说：“爸爸，妈妈，已经死了。”
无神的眼睛轻轻地动了一动，
“但我答应你——
“游乐园，草原，大海，灵霄，我都会陪你去，
“我答应你，不论是星辰大海，还是戈壁草原，我一定会陪着你，一定让你快乐，一定让你幸福。”
泪水，从无神的双眼中缓缓流出，带回了女孩的心灵，她紧紧抱住了他，
“子渊，子渊，子渊！”
她哭喊着他的名字，就如同是小时候迷路重新找到了家人一般。
白子渊摸了摸怀中的少女的头，
“快走吧，一起。。。活下去！”
这是誓言。在这无情的天地间，两人间坚固的誓言
。
缘河
“往西北7公里便是别兹克了吗？”少年半长不短的黑遮在眼前，看不清他望向西北处那黑烟时的眼神。
“是的，会长。”身旁一位教师恭谨地向这个学生行礼。
在他们胸前，都别着黑底红色的蟠龙纹章。
“以前就很想去了，看看那儿的夕阳，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他捋了捋自己的头。
“不过已经不是感慨的时间了，迟到了，林耀主任又要烦了，你们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虽并不响，平静，甚至有些慵懒，但他身后几百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准备好了！”几百人的高声呼喊，地动山摇，整座缘河城回荡着他们的决意。
“就算是面对前方那三十多万只异兽？？”
“毫不畏惧！”
“就算是面对那传说的穷奇？？”
“永不退缩！”
“很好，那么，”少年回头看着一张张和他一样属于青春的年轻的脸庞，挥手斩向西北方向的缕缕黑烟，“出！”
数十架直升机“秃鹫”腾空而起，几十辆“捍卫者”冲向前方，轰隆隆的声音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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