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人，酒店，民政局
秦苏觉得头很疼。
若不是隐约听到手机的铃声在响，也许他还不会想要睁开眼睛。
不得不说洋酒的后劲实在是强大，像他这样滴酒不沾的男人哪怕平日里自控能力再好，也不得不拜倒在这样的酒精攻势之下。
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视线却还是一片黑暗和朦胧。
手机的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停止了，意识还不清醒的秦苏想继续闭上眼睛睡，可就在嗅到空气里弥散着的一股腥腻的气味之后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是个爱干净的男人，心想也许昨晚喝多了可能吐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秦苏再也睡不着了。
于是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并且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觉了不对劲。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
动了动身子，秦苏瞬间有一种僵硬酸胀的感觉，紧接着他目光恢复了清明，待看清楚身处何处之时，顿时觉得脊背凉。
这间房间按照装饰摆设来看完全就是一家酒店，而此时横在秦苏身上的一条纤细手臂也说明着在这张床上的人并非只有他一人。
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原本盖在身上的薄被瞬间的滑落下来。
秦苏这个时候才完完整整的了解到，原来昨晚睡的地方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且此时此刻的自己身上竟然没穿衣服。
“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细碎的嘤咛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秦苏转过了头，借着昏暗的亮光，他看清楚了身边躺着的人。
“轰”的一声，他的大脑像是被雷劈中似得定住，完全失去了运转的能力。
是孟心蕊，和他一个科室的同事孟心蕊！
那是个刚来单位不久的女大学生，连实习期都还没过，平素温温吞吞安安静静的，和每个人都接触的不太多。
回想起来，自己竟然都没跟孟心蕊说过几句话！
可现在他竟然喝醉了酒把人给睡了！
秦苏呆滞的目光从孟心蕊熟睡的脸孔上转移开来，此时正茫然的盯着床铺的其中一个点呆。
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生平第一次遭遇到这样的情况，是自己偷偷起床穿上衣服立刻离开还是把孟心蕊叫醒问清楚昨晚到底生了什么事？
其实关于昨晚喝醉了去完洗手间之后的事情，秦苏已经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不过很快的，他把刚才脑中闪过的两个处理方式都给否决了。
自己先离开？
那太不君子了，一个大男人把人年轻姑娘给睡了，早上起来偷偷先走，别说两人还是同一个科室里的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算是个陌生的女人，这么做也太没水准了。
不行！
那把孟心蕊给叫起来？
也不行！
事情不该生都已经生了，现在来计较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身边的床铺上突然有了动静。
孟心蕊醒了！
秦苏吓了一跳，本能的转头去看。
“早。”出乎意料之外的，孟心蕊并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是恐惧到不敢相信的表情，而是仍旧躺在床上，手抓着被褥害羞的遮盖着自己的身子，却大大方方的同秦苏道了声早安。
“小孟……那个，昨天晚上……”秦苏开始尴尬，完全没有闲暇心思去考虑为何孟心蕊可以如此淡定。
他只觉得自己把人睡了，这小姑娘吃了亏，心里很抱歉。
“昨晚？”孟心蕊愣了一下，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
她坐起身，眼底带着刚刚醒过来的氤氲，手里还是拽着薄被裹住自己的身子：“昨晚大家都醉了，我也是。”
换言之，她也不清楚为什么两个人会睡到了一起。
秦苏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麻：“小孟，对，对不起……我昨晚喝醉了，所以……”
他的解释苍白又尴尬，但此时也不知能用什么样言语来表达心底里的愧疚。
“我知道，我明白的，”就好像互换了角色似得，秦苏成了尴尬又害羞的小女人，而孟心蕊却是个大男人，“大家都是成年人，现在这样的社会生这种事情不稀奇，更何况昨天晚上，你醉了，我也醉了。”
可她越是表现出坦然，秦苏心底里的愧疚就越是深刻。
可能他这样年纪的男人会想得更多一些。
原本二人没什么关系就算了，可如今睡过了，以后在科室里见着面，彼此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从容相处呢？
对孟心蕊的想法，秦苏不知道。
可自己，他却是了解的。
他会尴尬，会不好意思，也有愧疚，毕竟对方比他年纪小那么多，又是个新人，这么做不仅仅是不地道，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耻了。
心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苏垂着脑袋沉默着，本想再说点什么好缓和一下气氛的，可刚刚好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那是他专门给梁静设置的铃声。
意识到这一点后，秦苏的头更痛了。
尴尬的看了孟心蕊一眼，最终他放弃了薄被，伸手抓起了身后的枕头挡住了自己的重点部位，然后动作僵硬的下了床。
手机在他的外套里头，而地上散落的衣衫也足以证明了昨夜的疯狂。
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外套，从袋里摸出手机之后，秦苏方才想起来今天原本是要跟梁静领证的。
就在这怔愣的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停了。
“怎么，是你老婆的电话？”孟心蕊还坐在床上，身体枕着枕头靠在床头，涵盖着复杂情绪的视线落到了秦苏的脸上。
“你今天要跟她去民政局领证的。”昨天孟心蕊也在酒吧里，自然知道今天这个日子对秦苏来说意味着什么。
秦苏闻言，抬起了头，“嗯”了一声。
“你放心，昨天的事情我不会到处去说的，”孟心蕊慢悠悠的开口道，“所以你也不用害怕你老婆会知道。”
“小孟，你……”不得不说，孟心蕊这样的态度令秦苏着实的感动了一把。
“ons，虽然不稀奇，可到底不是什么好事，不值得我到处宣传，”她淡淡的看了看秦苏，然后伸开了五指，目光落在其中，像是在欣赏自己精心修剪过的指甲似得，“如果你有事的话，先走吧，要是回到科室里主任问起我，就说我不舒服……”
突然她停顿了一下：“还是不要了，一会儿我亲自打电话给张大姐，拜托她替我向主任请假，咱俩平时也不熟，贸贸然的让你出面，别人会往歪里面想。”
她考虑的太过周密，连带着所有会令人产生疑惑的细节都想到了。
“那你……不走吗？”看了一眼孟心蕊，秦苏的目光里除了歉意之外还有着深深的感激，见她没有丝毫要下床的意思，他又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不了，我还想再睡会儿。”说完，孟心蕊撑开了被子，将自己的身子紧紧的包裹住又躺了下去。
“小孟，谢谢你。”秦苏将手机放回了外套的口袋之后抱起了自己的衣服向着浴室走去。
他知道梁静担心，可现在当着另一个女人的面，他实在做不到立刻回电话给她。
可就在秦苏转身的刹那，躺在床上的孟心蕊突然翻了个身面对着浴室的方向。
“嘭”的一声，浴室门关起，紧接着便是一股清晰的水流声。
孟心蕊闭起眼，眼角的部分润润的，打湿了纤长的睫毛。
而盖在被子下的身子不自觉的挪了挪位置，更靠近了些昨晚秦苏躺过的地方，而她的腰肢躺着的地方的床单上，一小摊被晕成一朵花形状的血迹却早已经干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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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显示了十一点。
而站在民政局门口的梁静心里早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急得团团转。
她打电话给秦苏的手机，好几次了都没人听。
她打去他单位问，对方除了激动听到了久违的秦苏女友的声音之外却老老实实的回答说秦苏到现在还没来单位。
眼看着手机通讯录里显示的“秦家”是自己最后一个希望，可犹豫再三，梁静还是没有拨通那个电话。
那是秦苏家里头的电话号码，而这个时候会在家的，除了他母亲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梁静见过秦苏的父母，虽然接触不多，可感觉的出来两老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
只不过当初见面的时候，秦苏的母亲在听到梁静是孤儿之后，脸上有了些许的反应。
她知道那是觉得自己娘家没人的意思，虽然心里头不舒服，可梁静到底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索性的是秦苏的母亲最后倒也没说什么，尽管在之后的相处中对她的态度也算不上热络。
所以梁静没有选择打电话去秦苏家里问，一来是不怎么想和秦母接触太多，二来如果真有些什么事，等搞清楚再说也不迟，免得老人家白白的担心。
而同一时刻，龙天阳也让丁伟取消了自己今天一整日的行程，只是这样坐在车里，隔着一条马路看着梁静。
时间每过去一分钟，龙天阳就感觉到自己还没有完全失去机会。
如果说那个叫秦苏的男人一整天都没出现，那梁静就还不是已婚的身份。
想到这里，龙天阳甚至有些邪恶的希望那个男人永远不要出现。
可就算是这样，他也忍住了没有下手行动。
因为不希望和梁静之间再有些什么隔阂。
他知道那个女人此时心里是很着急的，就算对秦苏没有太深的男女之爱，可那颗善良的心却忍不住要替他担心。
意识到这一点，龙天阳心底里酸涩不已。
他不像徐以枫那种木头，要事情摆到眼前了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从很久以前，这整颗心就满满的都是梁静，哪怕是分开的那几年也不曾断过对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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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苏就是在龙天阳沉浸在对过去的怀念时候到达民政局门口的。
从酒店仓皇的洗了个澡之后他连家都没回就急急忙忙的往这里赶，不出意外的见到了一直等在门口的梁静。
远远望见了秦苏的车，梁静终于松了口气。
可这样的表情同时也牵动了马路对面龙天阳的心。
怎么回事？
她不再左右环顾，而是目光只盯着一个方向，嘴角还露出浅笑？
难道……
他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你跑哪里去了，知不知道我很担心？”秦苏刚一下车，梁静就注意到了他身上的那件衣服表面突起的一道道怪异的皱褶。
秦苏是个非常爱整洁的男人，平时也很注意形象，只要穿出门的衣服一定会熨烫的很平整，更何况今天还是领证这样的大日子。
“我……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秦苏表情有些尴尬，再三思量之后磕磕绊绊的给出了这么一个解释。
他不喜欢欺骗，所以用这样笼统的话语希望能搪塞过去，并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样的说法也不算是骗人。
醉酒睡了同科室新来的女大学生，也的确是算的上“需要耽搁些时间的事情”。
“你这衣服怎么回事？皱巴巴的，昨晚没回家吗？”梁静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因为除了秦苏身上传来的淡淡肥皂香之外，他的外套上还隐隐透着一股没散去的酒味。
在很早以前，当自己和夏青青还很年轻的时候，偶尔也会去酒吧宣泄下情绪，如果喝多了的话，两人就去附近的酒店开一间房睡下。
其实她并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如果昨晚上去喝酒，实在喝高了没回去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毕竟自己也曾有过这样的经历。
被猜中了事实的秦苏有些心虚，支支吾吾的应了一声之后便不再说话。
梁静倒也没计较太多，如今只要他人没事就行了。
“那你证件什么的带了吗？带了的话咱们赶紧进去排队。”梁静眼见着临近中午人不是很多了，就想拉着秦苏进去把手续办了。
对领证这件事，她说不上期待，也谈不上高兴，只觉得自己答应过的，就要遵守承诺，并且也想要借着这件事彻底断了自己心底里蠢蠢欲动的那份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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