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仇
小道偷偷向众人脸上扫了一眼，一咬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脸上的干笑瞬间变成莫大痛苦，说道：“求各位前辈高人放我一马，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其实小的命运非常凄惨，自幼就是个孤儿，受尽欺辱，惨不可言。天幸后来被一个江湖术士收养，跟他学过几年算命的本事，谁知我那师父是个短命……呃……不料天妒英才，没过几年师父就仙逝了，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小的学艺不精，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干起这骗人的营生……”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接着道：“不过小的从未害过人，伤天害理的事小的从来不干，吓唬的也只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奸恶之徒……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请各位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说到后来，居然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经过这一连串的变故，众人哭笑不得，过了许久，居然无人说话。石方气他坏了自己的好事，说道：“你胡乱吓人，招摇撞骗，留下也是祸害，不如杀了了事。”
李敏曾可二人看了石方一眼，心想：“这道士吓唬的是我们，怎么他倒站出来帮我们说话，真是奇怪。”虽然觉得奇怪，眼里的厌恶之色却少了几分。
云鹤上人一直在旁边观察小道的举动，并未察觉异样，多半只是个寻常的江湖骗子，并不是修行之人，于是转向众人道：“这人虽然可恶，但罪不至死，大家听我一言，让他把骗来的银两还给大家，就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答应，都觉得他虽然骗了些银子，但确实罪不至死。
云鹤上人看向年轻小道：“你把骗来的银两拿出来吧，以后学好本事，不要再行骗了，如果以后再让我撞见你招摇撞骗，定不饶你。”
小道急忙点头道：“是是，以后老……呃……小的再也不敢了。”说着站起身来，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了几大锭银子交到云鹤手中，说道：“小的花钱大手大脚，只剩了这么多，小的也知道，咳咳，也知道这些不够，可也没有办法，还请……”正说到这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呲呲的声音，只见那灰毛猴子不知从哪里拖来老大一只袋子，直拖到众人身前才停下，回过头来冲着小道咧嘴一笑。
云鹤上人伸手解开袋口，里面白花花的全是银子。
小道的脸色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紫，再由紫转青，正要跳脚大骂，忽听云鹤上人惊讶道：“这么多？”
此时小道心痛的要死，只想把那猴子抓过来抽筋扒皮，但也知现在不是时候，只能干笑说道：“嘿……嘿，这是全部了。”
云鹤上人苦笑着摇了摇头，把那袋银子交给客栈掌柜，吩咐他明天想办法退还给受骗的人们，便跟众人各自散去。
过了许久之后，年轻道士的房内忽然传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随后砰砰之声不绝于耳，间中夹杂着猴子吱吱的惨叫声……
……
李敏回到房间，仍是觉得好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闹剧，正想睡下，曾可轻轻叫了一声：“师姐。”
李敏回过头来，脸上笑意未减道：“怎么了？”
曾可抬手指了指屋顶，道：“你刚才去追那只猴子，我现咱们屋顶的砖瓦被人动了。”
李敏的笑意慢慢消失，一跃便到了房梁上，仔细看了看，问道：“是谁做的，你可曾看见了？”
曾可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屋顶查看过，没有现任何线索。”
李敏跳了下来，眉头慢慢皱起。
曾可欲言又止，本想说会不会是萧一石方两人所为，但终究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李敏说道：“今晚咱们小心一些，明天一早就走，现下这里鱼龙混杂，不要出了什么状况。”
曾可点了点头。
萧一石方房内。石方在桌旁重重坐下，余怒未平地道：“要不是那臭道士胡闹，此刻我早已经得手了！”
萧一想说也许这不是坏事，但看石方一脸怒气，轻叹一声，终究没有说出口。
石方道：“师兄惨死已过了这么多年，师父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真不知道这仇何年何月才能报！”
萧一听他又提起林师兄，心中一阵难过，说道：“说起来，蚀月谷那老女人真是狠毒，那个孩子是林师兄与蓝秀儿所生，算是她半个徒孙，居然也下得去手。”
石方道：“她本来就是蛇蝎之心。”过了片刻又道：“碧柔也该死，说什么跟蓝秀儿情同姐妹，下手却毫不留情，可怜师兄唯一的骨肉，才只三个月大就丢了性命。”说着两眼一红。
师兄弟二人默然良久，却终究是无可奈何。
另一客房内，云鹤上人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夜色，晚风吹动他灰白的胡须，不知为何看去有些苍凉。他静静地站了很久，不知在想什么，又过了许久，他走到床前，狼天棋已经睡着了，稚嫩的脸上似乎带了一丝笑意，不知在做什么好梦。云鹤上人抬手帮他扶了扶滑落的薄被，忽然轻轻叹了口气，用微弱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不要怪我……”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终于撒向了这个小镇，逐尽了这个漫长的夜。街道上，已经有商贩开始忙碌起来，他们放下扁担，铺一方布在地上，摆出自己的货物。他们精神饱满，一夜的好觉让他们精力充沛，他们唯一操心的是今天的货物能不能卖完，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追求。
谁又能说得清楚，活在这世间的芸芸众生，谁是真的幸福？
客栈里，褚天悟和丁羽买了一些早饭，正边吃边聊，看见萧一师兄弟二人也来到大厅，便招呼过来一起吃。
四人刚刚吃完，看见云鹤上人带着狼天棋和6小蝶从内堂走了出来，闲聊了几句，褚天悟向后面的院子里看了一眼说：“都这时候了，李敏曾可两位师姐怎么还没起来？”萧一石方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云鹤上人说道：“也许是昨天被吓到了，睡得晚了吧。”禇天悟点了点头，抬手把店小二叫了过来，吩咐道：“若昨天跟我们一起来的两个姑娘醒了，告诉她们我们有事先走了。”说完拿出一块碎银放到店小二手里。
店小二拿了银子，眉开眼笑道：“客官放心，话我一定给您带到。”
禇天悟回身对云鹤上人行礼道：“前辈，晚辈两人还急着回去复命，就先走一步了，咱们后会有期。”云鹤上人点了点头道：“后会有期。”
萧一石方也跟云鹤上人道了别，与褚天悟和丁羽一起出了客栈，他们还没走出多远，忽听云鹤上人喊道：“褚师侄留步，老夫有些话想跟你说。”
萧一石方不知他有何事要说，不便旁听，对褚天悟和丁羽抱拳作别，先行离去了。
云鹤上人给狼天棋和6小蝶点了些早点，把褚天悟师兄弟叫到店外，沉吟片刻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老夫正想去你们囚鹿山拜访，不知玄木真人可在山中？”
褚天悟怔了一怔，说道：“原来前辈要光临囚鹿山，恩师近年来一直在山中参道，前辈直接上山就是，不知前辈打算何时动身，晚辈回去也好先跟师父打声招呼。”
云鹤上人说道：“老夫想陪这两个孩子到处转转，让他们见些世面，估计到你们囚鹿门也得两三个月以后了。”说着指了指正在吃饭的狼天棋和6小蝶。
褚天悟向狼天棋和6小蝶看了一眼，犹豫片刻，说道：“恕晚辈好奇，素闻前辈独来独往，从来只有一只雪鹤为伴，这两个孩子是……”
云鹤上人说道：“这两个孩子也是老夫前两天才遇到的，他们是灵秀山下村子里的遗孤。”长长叹息一声，沉声说道：“天灾降临，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于非命，只留下了他们两个”。
褚天悟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原来是这样。”心中疑道：“我们已经查看过，以那等天地之威，根本就非人力所能抗拒，又怎会留下什么遗孤？这云鹤上人该不会是骗我吧？”想到此节，偷偷瞥了云鹤上人一眼，沉吟片刻，不动声色说道：“晚辈等去灵秀山查看过了，以那等天地之威，前辈居然能将这两个孩子救出，这等道行，当真是功参造化，实在是晚辈等的榜样啊！”
云鹤上人深深看了褚天悟一眼，心道：“此人年纪轻轻，说话行事已如此老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摇头说道：“师侄所言真是叫老夫汗颜，老夫哪有那等能耐？当日这两个孩子贪玩，走得远了，才侥幸避过这一劫。”
褚天悟这才消了心中疑虑，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前辈道法高深，如果当时真的在场，也许就死不了那么多人了。”
云鹤上人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实不相瞒，老夫这次去拜访玄木真人，就是为了求他收留这个女孩。”说着指了指6小蝶，接着道：“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老夫现这女孩天资聪颖，资质非凡，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才美质，奈何老夫所习道法实在不适合女子修行，兼且她终究是女儿身，带在身边多有不便，所以才想把她送到囚鹿门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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