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华尔兹时间
黑。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在原本应有星光的夜晚。
风间扬羽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地，摸索着。
指尖，直直地探出，带着，不确定性的茫然。
然后，在一片茫然中，触到了什么。
有一种软软的感觉，带着一丝温暖，从指尖传来。
小心翼翼地张开手，轻轻地摩挲着。
光滑，柔软，紧致而富有弹性，还带着，渐渐滚烫的热度。
“嘤……”
奇怪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风间扬羽的动作，忽然地僵住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迅地在脑海中成形……然后，急忙爬了起来。
黑暗中，忽然涌过来一道巨大的冲击，狠狠地撞击在脸上，风间扬羽刚刚直起一点的身子一个重心不稳，重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啊，痛死了……”
风间扬羽紧紧地捂住鼻子，眼睛不自觉地眯成了一条缝。
光，漏了进来，打在瞳孔上。
猛地睁开眼，风间扬羽欣然抬起头，映照在眸中的，是漫天的星光，还有，一脸怒气冲冲的少女。
“……”
“赫儿？！”
风间扬羽愕然望着那一件黑白相间的礼服，失声叫道。
“大变态！”
赫儿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裙子，横眉怒目的样子，却透着一种异样的魅惑。
“……呃……你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感觉鼻子已经快断掉了，但风间扬羽还是强忍着先爬了起来。
“刚才，没有和别人一起跳舞么？”
赫儿抬起头，脸上的怒气忽然开始渐渐散去。
“本公主才不要和那些不认识的人一起跳……”
异色的眸子，折射着从远处漏过来的灯光，忽然闪烁出一丝落寞和迷离。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毫无征兆地，风间扬羽迅地向前跨出一步，单膝跪地，然后，一把捏住少女那柔嫩的指尖，轻轻地，吻了下去。
措不及防的突袭，让原本有些失神的赫儿兔子一般跳了起来，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去，可是，却偏偏用不上丝毫力气，任由对方近乎粗鲁地紧紧捏住。
“你……你这个无礼之徒，你对本公主做了……”
“美丽的公主殿下，请原谅在下的冒昧，请问是否可以邀请您共舞一曲呢？”
一本正经地说着毫不适合一个脸上有个脚印的人应该说出的话，风间扬羽就这样单膝跪着，下巴几乎贴着那青葱般的指尖，仰起头，银色的眸中落满星光。
异色的瞳孔中，微微地闪过一丝晶莹的亮光。
“唔……算，算了……就算是看在你在竞技场保护本公主的份上吧！”
轻轻地“哼”了一声，洁白的下巴微微扬起，偏向一边，任由傻笑着站起来的少年将自己的右手牵住。
腰肢，微微一紧，一阵酥麻感，忽地从裸露的背部传来，本来就红扑扑的脸上，忽然燃起了两朵火烧云。
悠扬的歌声，伴着新的磅礴乐章，远远地，从大厅中传来，带着，一丝朦胧的美感。
手臂轻轻一引，风间扬羽骤然迈开了舞步，将有些失神的赫儿一下子拉了回来。
前进，后退。
前进，后退。
明显比第一次熟练得多的风间扬羽尽情地按着歌声中的节奏，将两人渐渐地带入那种梦幻般的步伐。
脚步，轻盈地流转着，赫儿的脸，微微低垂着，望着面前的黑色燕尾服上，那有些皱巴巴的衣襟，而她的身体，却化作了一阵风，在璀璨的星光下，舞动出乙女的青春。
回旋，徘徊，交叉。
两个人，仿佛融为一体，就这样，激烈而缓慢地舞动着。
心，渐渐放松下来，放下了那群依旧徘徊着的追兵，放下了拍卖场的疲惫，放下了自己身处异世界的事实，放下了……
但，天生的警觉，却无法放下。
也正是因为无法放下，所以，才会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显得格外管用。
乌黑的光，毫无征兆地从空中闪过。
舞步，如流水般，动了起来。
锐利的风，贴着鼻尖一闪而过。
有银色的丝，缓缓飘落下来。
风间扬羽没有停，只是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低垂的眼帘，泛着长长的睫毛，如梦似幻。
真是个，固执而又别扭的孩子……明明那么喜欢跳舞……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风间扬羽缓缓地加着，两人的舞步，更加轻快地流动了起来。
乌黑的光，又一次闪了过来。
但风间扬羽依旧没有停，依旧欢快地舞动着。
风，一闪而过，带着，轻微的裂帛声。
有一丝殷红，忽地，从白色的内衬中，渗了出来。
轻轻地闷哼一声，风间扬羽的嘴角，依旧勾着不变的笑意。
风中，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轻笑，带着，清冷和缥缈。
高亢的歌声，混着宏伟的乐章，依旧源源不断地飘来，将这丝笑声，迅地淹没。
乌黑的光，又一次从身侧闪出，然后，是眼前。
直直地，对着毫无知觉的少女。
轻盈地舞步，再一次流转。
两声呼啸，两道血痕。
风间扬羽皱了皱眉，嘴角的弧度微微一皱，终于化作了一丝苦笑。
赫儿，依旧沉浸在梦幻的舞步中，异色的瞳子，缀满星光。
轻轻地叹息一声，风间扬羽迅地将神识分出一半，包裹着周身的心念之力，精准地窜到了自己燕尾服的口袋中，抓住那个水晶制成的高脚杯，然后，猛然用力。
晶莹的碎片，无声无息，迅而轻柔地从风间扬羽的口袋中滑出，然后，直直地冲向那急迫近的呼啸声。
一道，两道，三道。
乌黑的光，再一次，从三个方向飞来。
“叮——”
三声清脆的撞击声，几乎是被绝对精准的时间，糅合在了一起。
赫儿忽地抬起头，略显茫然地朝着四周望去。
“与人共舞的时候，东张西望，可是很不礼貌地哦~我的公主殿下。”
嘴里不失时机地调笑着，风间扬羽迅地侧过手臂，将已经洇开来的伤口转了过去。
意外地没有反驳，赫儿只是迅地瞪了风间扬羽一眼，然后重新开始了顺着节奏，全身心地舞动了起来。
微微地，舒了口气，风间扬羽的呼吸却开始急促起来。
舞步，依旧持续着。
乌黑的光，也依旧闪烁。
清脆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伴随着，偶尔绽放的殷红花朵。
终于现不对的赫儿猛地抬起头来，却只是见到了一张异常苍白的脸颊。
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滚落下来，顺着嘴角温柔的笑意，无声滴落。
“你！你怎么了……”
舞步，骤然停了下来，然后，又被强行带起。
“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
脚下的舞步，越来越急，越来越紧，就像两个热恋中的情侣，终于忍受不了相思的煎熬，在千山暮雪的一刹那，激烈地缠绵起来。
风间扬羽的舞步，跟着那缥缈的歌声，近乎本能地流淌着。
意识，渐渐迷糊，风间扬羽的世界，只剩下了乌黑的光，还有那晶莹的碎片，在一阵阵清脆的撞击声中，越来越急，越演越烈，渐渐地，朝着风间扬羽逼近。
然后，有那么一刻，晶莹的碎片，终于从那微弱的神识中滑落，无声无息。
风间扬羽的左手迅地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高高举了起来。
黑与白的身影迅地开始交替，顺着手臂的轨迹，化作一朵优雅的蔷薇，带着晶莹的泪珠，恣意怒放。
锐利的破空声，呼啸而来，直直地，朝着那朵正缓缓绽开蔷薇。
风间扬羽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然后，身体微微一侧。
将整个世界，都格挡在外面。
没有风，也没有雨，只有一朵蔷薇，在缓缓绽放……
时光，忽地，缓了下来，有急切的呼声，从耳畔响起。
风间扬羽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望着那逐渐盛开的蔷薇。
然后，当它终于绽放到极致，风间扬羽精神忽地一振，用尽周身仅剩的力气，猛地一扯。
“呲——”
锐利的剑气，轻松地从后背割开了燕尾服。
但风间扬羽，却一动不动，只有一朵盛开的蔷薇，在他高举的手臂上，定格成永恒。
“叮——”
清脆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连带着，粗重的呼吸。
“大哥！我墙都不扶了，就服你！”
一身赤红的少年突兀地出现风间扬羽身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道乌黑的光芒迅地从他交叠的手臂前退掠回去。
“用生命在撩妹，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黑压压的人群，迅地围拢过来，一脸关切地望着依旧高举着手臂的风间扬羽。
迅地从风间扬羽手上挣脱下来，赫儿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风间扬羽，泪水，忽然瀑布似地倾泻而下。
“大变态，大笨蛋，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微微地睁开眼睛，风间扬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微笑。
“亲亲……抱抱……举高高……这是我答应过你的奖励啊……”
“咯咯，我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整天拈花惹草到处撩妹的人了，本来只是想来试探下你，现在么……”
清冷的声音，伴随着一袭黑色紧身的浮凸曲线，缓缓地，从黑暗中浮了出来。
“忽然多了一点想法……”
“大家小心！”
人群中，枫急切地喊道。
无数道乌光，忽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众人四周，仿佛一直都存在于那里一般，密密麻麻，如芒如刺，将整片星空都遮挡了住。
然后，在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之前，忽地消失在原地，以刚才十数倍的度，朝着中间的数十位新生，闪掠而来。
没有风压，也没有呼啸。
只有，一道道残影，被缓缓拉出，滞留在空中，连绵无尽。
乌黑的光，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廿米。
十米。
五米。
三米。
一米。
终于，触到了呼吸。
“叮~”
无数清脆的撞击声，在一瞬间爆，硬生生地拼合成一阵略带颤音的轻吟。
漫天乌光，倏而倒飞而回，贴着黑色的曼妙身影，在一瞬间重新聚拢，微微震颤。
无数红色的液体，如雨点般，纷纷洒落。
然后，忽地，停滞在众人眼前，悬浮不动。
一道人影，悠悠地，从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灌木背后转出，略带磁性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缓缓地，扩散开来。
“哈哈，我平时最不喜欢的就是那种整天躲躲藏藏到处偷窥的人了，本来只是想来静静地做个观众，现在么……忽然多了一点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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