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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先斩后奏


V章订阅比例不足5o%的读者看最近三天的更新会是防盗内容。  喻臻吸了吸鼻子,手一抬抹了自己一脸纸灰,  混着脸上的泪,  看起来狼狈至极。

        “我说给您翻修一下,  您也不干,  想回来陪您,  您又不许,我养花在哪不是养,  您怎么就这么固执。”他说着说着声音就哽了下去,  本来挺直的脊背弯下,  沾着纸灰的手又在脸上胡乱抹了抹。

        风更大了,有雪飘了进来。

        他拿起一捆新的黄纸拆开继续烧,视线扫过手腕上挂着的平安珠,想起小时候爷爷一脸认真哄他的情景,心里一梗,  伸手把它拆下来,  紧了紧手指,直接把它丢到了火盆里。

        “您总说我福厚,上辈子受了罪,  这辈子是享福来的,  可您看看咱们爷孙俩过的日子……您这么爱编故事哄我,  怎么就不多哄我几年。”

        被红绳串着的平安珠砸入火盆后出“噗嗤”一声轻响,  盆里的火焰猛地往上蹿了一截,  然后一股塑料被烧焦的焦臭味升起,  弓着背的喻臻被火焰和臭气舔了一脸,  直起身,捂着被撩掉的刘海,闻着越来越浓的臭味,越悲从中来。

        “您居然连这个都是骗我的,什么祖宗遗宝可稳神魂的平安珠,这就是颗塑料球!”

        亏他还想着把这个烧过去,让老爷子下辈子投个好胎!

        本已渐渐压住的眼泪再次冒了出来,他看着棺木上盖着的白布,深吸口气就准备再嚎一场,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从观外传来,震得头顶的灯泡似乎都跟着抖了抖。

        他未出口的哭嚎就这么被吓回了嗓子里,瞪大眼抿紧唇缩着肩懵了几秒,回神后忙起身朝着观外跑去。

        清虚观地处偏僻,方圆几里除了树林就是田地,背靠一个小山包,平时少有人来,观外只有一条光秃秃的窄小土路通向外面,路两边全是树,在夜晚显得有些阴森。

        因为下雪的缘故,土路上一片惨白,于是越衬出了土路中段那两道深深车痕的可怖。

        喻臻快步跑近,见车痕直直没入了路边的小树林,尽头处有一辆车头几乎报废的红色跑车被撞断的树木压在了下面,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忙绕过去朝驾驶座内张望,隐隐看到两个身影卧倒在里面,伸手去拉车门,拉不开,唤人,没反应,边哆哆嗦嗦地掏手机打报警和急救电话,边心慌念叨。

        “我只想好好送爷爷最后一程,你说你们这些有钱人,没事干大半夜的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撞什么……喂,这里是安阳镇莲花沟村……”

        电话打完,他抬袖擦掉落到脸上的雪,再次试图拉车门,拉不动,见里面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仿佛已经死掉了一般,心里抖了抖,差点又想哭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

        “别死啊,你们别死。”

        他抖着嗓子念叨,在周围找了找,找到一块砖头,闭着眼朝后车门的玻璃用力砸下,然后丢掉砖头,探手进去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没了车玻璃的阻挡,喻臻终于看清了车内的情形。

        车前坐歪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都是很年轻的模样,驾驶座的男人牢牢把副驾驶座的女人护在了身下,满头满身的血,女人被挡住了,看不清情况。

        喻臻先探了探男人的情况,皮肤是温的,但好像已经没了呼吸。他手指抖了抖,嘴里念叨着小时候爷爷教他的那些度经,又把手挪向了下面的女人。

        沉稳的脉搏跳动从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清晰传来,他屏住的呼吸陡然放松,然后立刻前倾身体,不敢大幅度搬动两人,怕造成二次伤害,只小心寻找着两人身上的伤口,想先给他们止止血。

        “撑住,医生很快就来了,撑住。”

        男人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流逝,女人的脉搏始终沉稳,喻臻解开腰上系着的白布孝带,略显笨拙地帮男人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想起道观里再也不会睁开眼的爷爷,一直憋着的眼泪滴了下来。

        “别死啊……”人为什么要死呢。

        啪嗒。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男人低垂的手背上,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突然动了动。

        嗯?

        喻臻僵住了,瞪大眼看着面前这只苍白没有血色的手,嘴唇抖了抖,然后紧紧抿住,心脏跳动的度陡然加快。

        是、是错觉吧,虽、虽然他不想今天走黄泉路的人再多一个,还自欺欺人的帮人包扎,但、但明明都凉了,怎、怎么……

        “别……”

        “啊!”

        他大叫一声丢下孝带就钻出了车,头也不回地跑回道观奔到棺木前跪下,拿起一捆黄纸拼命往只剩火星的火盆里塞,嘴里不停念叨:“假的,都是假的,是做梦,是做梦,诈尸什么的怎么可能出现,假的,都是假的。”

        雪慢慢停了。

        道观外,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声乌拉乌拉直响,喻臻躲在道观院门后,从缝隙里朝外偷看,见两个警察结伴朝着这边走来,心慌慌地把脑袋缩回来,深吸两口气,知道躲不过,干脆转身把院门拉了开来。

        “是你报的警?”

        年长一些的警察见他主动从门里迎出来,停步询问。

        喻臻飞快看一眼远处被警车和救护车围住的事故现场,稍显拘谨地点了点头,鼓起勇气问道:“请问车里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已经破车救出来了,男人伤得有点重,女人只是轻伤,没什么大碍。”年轻一些的警察回答,视线扫过他胳膊上的孝章,隐晦望了眼院内大堂里的棺木和灵堂,伸胳膊拐了同事一下。

        年长一些的警察也看到了院内的情况,扫一眼喻臻还带着青涩稚气的脸庞,眼里带上一点同情,缓下语气问道:“这里就你一个人吗?家人呢?”

        喻臻摇头:“没有其他人了,就我一个。”

        说完又看一眼救护车那边,确认问道:“那个男人就、就只是伤得重吗?”而不是凉了?

        他这问题问得有些奇怪,两位警察对视一眼,猜他可能是被吓到了,年长的警察开口安抚道:“确实有点重,但幸亏止血及时,不然估计撑不到医生赶到。是你帮忙包扎的吗?”

        喻臻再次点头,手指捏紧又放松,心慌感散了一些。

        看来之前果然只是错觉,冬天手冷,他可能摸错了也说不定。

        “车的后玻璃也是你砸的吗?用什么砸的,能跟我们详细说说吗?”警察继续询问,还拿出了一个本子记录。

        喻臻冷静下来,老老实实回答了警察的问题,还在警察的要求下去现场把那块他用过的砖头找了出来。

        此时跑车上压着的树木已经被挪开了,车门大开,里面的人全被转移到了救护车上。喻臻这边刚把砖头指给警察,那边救护车就动了起来,载着病人顺着土路离开了。

        “雪天路滑,这里又偏僻,也不知道那个男病人能不能撑到医院。”

        某位小警官感叹着说了一句,喻臻听了侧头看他一眼,刚准备告别警察回道观里,眼前突然一黑,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而上,身体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哎呦!这是怎么了?”

        “小伙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快!来个人帮我把他扶起来!”

        凉意侵袭全身,头剧烈疼痛起来,身体被搬动,喻臻强撑着睁开眼,看着上方警官不停开合的嘴唇,耳边却响起了另一道低沉微凉的陌生男声。

        “别哭。”

        哭什么?是谁在说话?

        “等我。”

        等谁?你是谁?

        他摇摇头,心口突然一暖,脑中疼痛减轻,冰凉的四肢慢慢回温,意识陡然挣脱那股疼痛带来的迷雾,所有感官回归现实,面前是年长警官关切的脸,耳边是他温厚的声音。

        “小伙子你怎么了?来,先喝点热水。”

        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保温杯,喻臻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摇头把保温瓶还给老警官,起身有些恍惚地朝着道观内走去。

        错觉,都是错觉,一定是他休息不好,所以产生错觉了。

        救护车上,护士帮男人擦掉脸上的血,见他嘴唇翕动似在说着什么,微微弯腰。

        “别哭……”

        “别哭?”护士疑惑,冷不丁车身突然剧烈抖动了一下,吓得她连忙伸手按住病床,提高声音说道:“慢点开!你们是嫌病人伤得不够重吗!”

        “抱歉抱歉,地上全被雪盖了,有个坑没看到。”司机连忙解释。

        “安静。”

        一直专心处理病人伤口的医生突然皱眉开口,护士闭嘴,回头看医生一眼,又看一眼床上病人擦干净血迹后露出的俊美五官,想起那辆车头完全变形的跑车,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些有钱人真是……作孽哟。

        殷炎收回手,表情依然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生过,甚至还有闲心整理了一下衣袖,后仰一点靠到沙背上,说道:“不用怕,只是最低阶的养心丸,能静心凝神。”

        耳边鼓噪的心跳声迅淡去了,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喻臻抬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现心脏并没有乱蹦乱跳的迹象,疑惑地按了按,紧绷的神经被养心丸的药效迅化开,引走了注意力。

        “养心丸?”他放下手,往殷炎身边凑了一点,视线好奇地落在他手上,问道:“你从哪里拿出来的?是魔术吗?”

        殷炎再次抬起了手,喻臻反射性后仰,反应过来后尴尬僵住,抬眼小心看一眼殷炎还是没有表情的脸,侧头低咳一声,默默把身体挪了回来。

        “你说,我、我刚刚就是比较惊讶,对,比较惊讶,没有要躲你的意思,真的。”

        教科书般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殷炎等他靠近后抬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把手掌摊开,翻转,让手背朝上,回道:“养心丸来自于我的芥子空间,芥子空间存在于我的识海,进出的钥匙是我们手上的戒指。”

        喻臻被他仿佛大人教训小孩一般的敲额头动作弄得愣了愣,然后艰难消化了一下他的话,直接傻了。

        “我们手上的戒指?我们?”

        他伸出戴着戒指的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突然觉得手上的戒指在一阵一阵烫。

        “你我命运相连,又皆为残魂,想重启我的识海,只能采用契约信物这种办法。”

        殷炎握住他的手,掌心烫,似有力量流转:“你两次碰鬼,积攒的力量终于足够开启我的识海,但芥子空间特殊,以你目前的魂体强度,还无法顺利开启使用,所以暂时只能如此。”

        微烫的感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里一丝奇怪的牵引感。

        殷炎挪开手,然后“噗”一声,一只只有巴掌大的白色毛茸茸小动物出现在了喻臻掌心。

        喻臻唰一下瞪大眼,摊开的手掌直接僵住了。

        “这是芥子空间的界灵,若我不在你身边,你有要求可以唤它。”

        殷炎解释,手指在蜷缩成一团的小动物头顶轻点,之后收回手,靠回了沙椅背。

        轻点过后,动物本来蜷缩成一团的身体动了动,小爪子在喻臻掌心踩了踩,然后舒展开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站起身仰头看喻臻,张嘴:“喵~”

        喻臻提着的一口气哗一下松下,看着哪怕舒展开身体也只有他手掌大的小猫,疑惑问道:“猫?”还是只小到不能再小的奶猫。

        “只是幻化成了家猫的模样,它本体是一座塔,名为虚无。”

        虚无。

        喻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中性霸气的名字,又看了看手里虎头虎脑长相十分呆萌可爱的白色奶猫,实在无法昧着良心喊这个名字,压抑不住心中对萌物的喜爱,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看着它乌溜溜的眼瞳,放轻声音问道:“那我以后叫你小无吧,你同意吗?”

        沉睡多年的虚无因为主人实力大损,魂魄残缺,所以也退化成了最初懵懂的模样,闻言歪了歪头,又踩了踩他的掌心,低头嗅了嗅他的味道,十分温顺乖巧地蹲坐了下来,轻轻甩了甩尾巴:“喵~”

        “那我当你是同意了。”

        喻臻难得露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开心笑容,刚准备把它抱到怀里,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然后手里一轻,戒指一烫,掌心的奶猫消失了。

        殷炎适时握住他落空的手,轻轻一捏把他即将出口的低呼阻了回去,对着房门说道:“请进。”

        有人脉好办事,只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殷炎就从一穷二白的残魂,变成了级有钱的残魂。

        确认过转账信息后,殷炎带着喻臻在珠宝店负责人的恭送下出了珠宝店,直接去了四楼男装,选了一家风格简约的店铺进入。

        “你要买衣服?”

        喻臻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语气,催眠自己没看到那些衣服吊牌上可怕的价格,一脸“淡定”地询问。

        “嗯。”

        殷炎点头,视线扫过货架,指了指其中一件白色毛衣,对安静候在礼貌距离之外的导购员说道:“这件,他的码,谢谢。”

        “稍等。”导购员立刻上前,视线没有太过冒失的直视客人,所以没有现喻臻突然瞪大的眼。

        殷炎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适时回头用眼神阻了喻臻即将出口的拒绝,理所当然说道:“你的衣服全部被埋在了废墟下,需要买新的。”

        “可也不用买这……”

        “用。”殷炎打断他的话,又随手指了一件素色衬衣让导购拿码,然后走到喻臻身边,放低声音说道:“殷家在B市的生意做得很大,现在我是殷炎,你是殷炎的伴侣,我们穿的不是衣服,而是殷家的面子。”

        “……”

        喻臻想起仇飞倩一出手就是以万为单位的见面礼,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在导购拿着衣服回来时主动伸手,接过衣服进了更衣室。

        衬衣、毛衣、羊绒外套、长裤、鞋子、腰带……旧衣一件一件脱下,合身的新衣一件一件上身,喻臻就像是被洗去了面上尘埃的珍珠,终于露出了本来的璀璨华光。

        没了那些偏大老气臃肿的棉服遮挡,他的身形终于清晰了起来。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比例很好却稍显单薄的身体,修长的四肢,漂亮的肩颈线条,弧度优美的脖颈……这些之前被臃肿棉服遮挡的细节全部露了出来,当他微微侧身时,从下颚顺着脖颈延伸到肩部身体的线条完美得让人忍不住想抱过去。

        但殷炎却后退了一步,还是一大步。

        刚好侧头看到这一幕的喻臻:“……”

        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不再看镜中的自己。

        失去了棉服竖领的保护,他总觉得半露在外面的脖颈有些凉飕飕的,恨不得把衬衣衣领再往上拉一拉。

        “很奇怪吗?”他看向殷炎小声询问,伸手扯了扯外套的袖口。

        殷炎回神,虽然没人现他刚刚失神了。

        他没有回答喻臻的话,而是侧头看向安静候在一边的导购,说道:“这些全要了,再帮我拿条围巾过来,要柔软一点的。”

        导购点头,转身去挑围巾,喻臻则忍不住朝殷炎靠近,然后殷炎又后退了一步。

        “……我身上有病菌吗?”喻臻停步,麻木询问。

        殷炎把定在他脖颈处的视线挪到他脸上,然后又挪到他头上,答非所问:“还差一点。”

        喻臻沉默以对,无声释放着郁闷生气的信号。

        导购拿着围巾回来了,驼色,羊毛材质,很软,也很厚实。

        殷炎接过围巾,终于舍得靠近,上前把围巾朝着他兜头围了过去,直把他的脖颈和大半张脸全部捂进去了才停手,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转身随着导购去结账了。

        心中短暂的升起一股微痒酥麻的感觉,但喻臻却没空注意这些,此时他的注意力全在铺天盖地围过来的围巾上,手忙脚乱的想把自己的鼻子从围巾的包围下解救出来。

        等他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时,那个刚刚惹他生气的始作俑者已经跑了,心中那丝酥麻的感觉也消失了。

        “总是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他拧眉小声嘀咕,意识到自己是在抱怨之后愣了一下,摸了摸脖子上软乎乎的围巾,低头,重新把大半张脸埋了进去。

        买完衣服,殷炎保持着和喻臻两步远的礼貌距离,把人带进去了下一层的某间高档理店。

        “修一修他缺掉的刘海。”

        殷炎对型师说完就走到一边的休息沙上坐了下来,随手拿去一本杂志开始翻。

        喻臻侧头看一眼他此时平静得近乎冷漠的侧脸,闷着一张脸坐到椅子上,脑子一热,对型师说道:“我要剃光头。”

        “佛修才需要剃光头。”殷炎头也不抬,平静开口:“殷家人不喜欢光头,我也是。”

        “……”

        更想剃了怎么办!

        喻臻看一眼表情茫然的型师,把突然升起的小任性咽回去,贴心说道:“那就……剃个板寸吧,你自由挥。”

        型师闻言沉默,来回看看两人,果断把十分侮辱他审美和技术的“板寸”二字扫出大脑,选择性听进了“自由挥”这四个字。

        他矜持微笑,观察了一下喻臻的五官,眼睛一亮,心中有了注意。

        一番修修剪剪吹吹烫烫,足足两个小时过后,喻臻终于被工作起来十分强势霸道的型师从椅子上放了起来。

        镜子里的他仍是一头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卷,也没有乱染颜色,头看起来比以前清爽蓬松了一些,一副很好摸很好揉的样子。

        刘海被彻底修过,露出了额头,鬓边的头也被修掉了,头整体短了一大截,突出了脸部五官,特别是眉眼。

        总之,很好看,让人眼前一亮的好看,却不会很刻意,显得十分自然日常。

        “辛苦了,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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