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孤山
孤山，位于城北十五里，因盛产铁矿，山上近乎寸草不生，远望过去就像是一块褐红色的连绵土丘而得名。
七年前，南华郡衡家联军在恨天崖外一举击溃越族和海匪主力后，成千上万的越族人和海匪俘虏的安置让衡家极为头痛。最后，还是刚袭了靖南王位的衡天珏提出来，将这些俘虏，挑选身强力壮者，押至孤山铁矿采矿。
此后数年中，孤山铁矿由原来一个产量不大的小铁矿，一跃而成为整个明州屈指可数的大矿，与这些俘虏的高强度工作不无干系。尝到甜头的衡天珏，随后又将一些死囚、重罪囚犯押来此处开矿，持续享受着矿藏带来的丰厚回报。
可是，在后来的一次家族会议上，以衡天玢为的各位兄长提出来，孤山铁矿应该为整个南华郡衡家的产业，而不应仅为衡天珏一人所掌控。孤拳难敌四手，何况利益之下，六位兄长都站在了衡天珏的对立面，他只好退让妥协。在协商之后，大家决定，不能让某一人单独掌控铁矿，特地挑选了看上去跟七人都不太熟络的衡家大表兄衡天珪来主管铁矿。
可是，很快，衡天珏就知道，这位看上去跟大家都不太熟络，也算公允的大表兄，跟衡天玢穿的是一条裤子。这家伙明里暗地贪墨了矿上很多财物，而且贪墨手法无所不用其极。
衡天珏已经忍无可忍，早有要取而代之的心思。可是，自己的子女还年幼，也正是在各自领域灵力和阅历修炼的关键时候，让他们去操持矿上事务，难免会分了他们修炼的心境。衡瞬不同，他只是个凡人，不用操心灵力修炼的事，可以管心地管理矿上那些凡俗事务。
他，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值得信赖。外人，哪怕是沾点亲戚的人，衡天珏也已经不敢相信了。
为了这事，他与衡天玢的关系再度恶化了一层，几乎就要到了撕存脸的边缘了。可他顾不得了。
孤山铁矿，必须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是南华郡钱粮最主要的来源之一，也是南华郡军队匠器房铁矿最主要的来源！
十五里路，即便是马车行得很慢，一个来时辰，也就到了。
出城之后，向北方本是一片幽翠的起伏不定的原野。原野地势渐渐升高，近十里过后，陡然拔高，形成一片层层丘陵，路边甚至有几处险恶悬崖。
再向前一看，一条肥胖黑蚓一般的墨色山脉，横亘在丘陵丛中，隐然有雾气笼罩。周边地形险恶，先是一圈深渊，周围又是一圈山陵。山陵虽然不高，可都极为陡峻。
“洛将军，那就是孤山了吗？”衡瞬问。
“不错。”洛飞弛说道，“这山与周围的群山，都不相连，山下全是悬崖，像是被群山孤立一般。所以当地百姓称之为孤山。”
他们沿小道前行，路越来越窄，也越来越险。地上血迹斑斑，呈黑红、暗红之色，似乎还残留着数年前的血腥之气。路边不时出现一两具人或兽类的白骨，还有食腐鸟兽凄然的叫声。
离孤山越来越近，那黑色的山脉在他们面前，也越来越被放大。一座秃山，近乎没有任何草木生长，除了人类外近乎没有其它任何生存存在的黑山。
路边出现了一块石碑，碑上写着“孤山”二字，时代看起来已经很久远，碑上血迹凛然。
前方，就是悬崖，长长的，将孤山与周围其它地方隔离开的深深的悬崖。路尽头的崖上，修着还算宽敞一座石桥，将这边与对面的孤山山崖连接起来。对面的山崖上，修建着一座厚重铁门，门内外全部铸着锋锐的矛刺。在门的四周，似乎还设置着多种机关陷阱。
在这桥头，面对这样的铁门，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桥头上，有一座石哨楼。四名全副武装的军士，在正哨楼下巡视。
“站住！什么人！孤山禁地，不许乱闯！”军士们远远地向他们喝问道。
“王府护卫统领洛飞弛，护送小王爷衡瞬，接掌孤山！”洛飞弛远远地喝道。这一声用上了灵力，声音传动久远，清楚明白。
军士们放下了戒心，这两天，他们也接到过类似的命令，知道这座铁矿的主管即将换人。他们也知道，王府护卫统领，洛飞弛将军的威名。
待得洛飞弛等人靠近，军士们确认无误，急忙施礼。
“不必多礼了。带我们去见衡天珪大人吧。”军士们应声，正要引路，突然对岸桥头出现一阵声响。只见对岸处的大铁门，在两队军士的推动下，慢慢地打开了。
接着，一队人马，簇拥着十来辆货车，开上石桥，缓缓走来。
石桥只能容得下两辆马车并行，是以，洛飞弛等人并不急于前行，在旁相让。
那队人马通过了石桥，在这头的哨楼前停下。十七辆车，每辆车看起来都颇为沉重。
十七辆车中，有一辆较大些，装饰也华贵些。一名年约六十的老者从其车厢中探出头来，透过车窗可见里面还有两名帐房模样的人，似乎还有另一个人但看不清楚模样。有六名灵士在这辆车的侧旁护卫着。
“嗥。”小土狗豆子，竖着耳朵，又仰起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然后冲着那辆华贵些的马车叫了一声。
衡瞬将它揽住。
守桥军士们纷纷向那辆马车行礼，叫道：“主管大人。”
那老者就是衡天珪？他带着这么多马车出来作什么？即便是欢迎和交接，也不致于如此啊？衡瞬心中疑虑。
“哪位，是前来接管的小王爷？”衡天珪并没有下马车，而是端坐在车内，只半撩开着车帘，向外面施施然说道。他这是明知顾问，能让洛飞弛陪着的少年人，还有谁？
衡瞬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礼而感到不快。他是衡天珏的儿子，又是新来接收的主管者，无论因为什么，对方都要先来自己的马车前拜谒，这是礼数。对方还在自己刚到孤山入口时，不待交接，就带着人和财物，自行出山，这又是一项无礼举动。
但是衡瞬不能生气。衡天珏说过，现在王府内外形势非常复杂。在那次晚宴上，即使身为王爷，面对挑衅，也只能忍气吞声。高高在上的王爷尚能如此，何况他一个还乳臭未干的孩子？
他走下马车来，来到衡天珪的车窗前，向对方施以一礼：“晚辈衡瞬，拜见长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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