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品茗叙谈
此刻黎崇忠内心也是千头百绪，要想昨天城东这起特大命案查起是真的棘手，所获得的线索虽多，但是都是不好查起，死者的死因虽然弄清楚了，但是得知的几个下手者却是北方魏国黄国公手下的人，况且人就早可能不在建康城了，总不能派兵直接去北方要人吧！再者楚王与士族的人与胡人一起在城东不明不白的丧命这事情也不能在未查明之前就闹大。至于其他的三条线索就是楚王和乌衣巷王谢两士族的人也在城东毙命了，黎崇忠再不畏惧权贵，但是总不能在无证据之前直接去人家府中调查吧！黎崇忠一想这案子本身虽然算不上有多奇特多复杂，但是牵扯面实在是太广了。
就在堂上一片沉默黎崇忠沉思之时，上官云突然问道：“老黎，昨晚到底有多少人遇害，还有这胡人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胡人丧命于建康？”他这一连串问了三个问题打破了黎崇忠的深思，黎崇忠说道：“总共三十七个人遇害，其中十一个人为胡人。”上官云等刚刚得知之人，都是啊的一声，显得十分惊讶。
黎崇忠这时吩咐手下把京兆府大门关上，将外面的百姓疏散。堂中众人这时都明白这样做是因为这件案子牵扯甚大，不能泄露消息出去。这时王玄感说道：“大人，我看这些胡人都是死在高手手下，可以请问一下，能否根据尸上伤口的样式推断出江湖上哪些好手。”黎崇忠听他这么一问，心想这人倒还真是不简单。当下冷然道：“查凶办案是京兆府之责，王先生就不必太多关心了。”
上官云这时又问道：“这事向皇上禀报过没有？”黎崇忠道：“皇上近来操劳过度，身体有恙，今天早朝又取消了，此刻宫中正是女眷们游玩的时候，我这……唉……”他这最后深深的叹息声，别人听来好像是在说：“我这还没机会禀报呢！”
此时天空中浓云又起，天色也阴沉下来，黎崇忠的心思正如这天色一般，案情刚开始查理，疑云又起。当下说道：“这案子你们也都明了了，楚王府的执事管家江兆铭，王府巡逻队长赵武，谢府侍卫队长韩卫，这三人所处府中部门之人我府都要调查，人员我们也都要一一询问，包换他们家人也是如此，从此刻就传令相询。”说完看了王玄感等五人一眼，五人都知道事情牵扯到了胡人，重大之极是不能拒绝的。这五人之中，谢浩初与王鸿信都是年幼之人，于朝政事务不堪熟悉，王玄感、王鸿志、谢逸帆心中都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皇上有没有得知此事，可是刚才黎崇忠的样子好像又还是没有来得急禀报，今天皇上休朝，朝中士族大员家中女眷都被两位后妃邀请到了宫中游玩，这时外臣也确实不方便进入台城之内。三人想到此处，都知道得在皇上得知此事之前向府中赶紧禀报此事。
王玄感右手中折扇敲了敲左手手掌两下，用疑问的口气问道：“黎大人，江兆府是楚王府中忠心耿耿的管家，他会不会是遭了这胡人的毒手啊？”还未等黎崇忠回答，又续道：“两人可能于昨夜在城东相遇，江管家现有胡人图谋不轨，当下与之大战，最后不幸命丧这胡人之手啊！”王鸿志、谢逸帆纷纷如此附合说道，均表示自己本府中人可能是被胡人所害。本来这翻猜测如是在旁人那里倒也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京兆府仵作齐全，早就已经对尸做了检查，死因都已明了，只听黎崇忠冷冷的道：“那这几个胡人是怎么死的呢？”
王玄感道：“可能当时江兆铭拼斗之时力有不及，与旁人联手拼杀也有可能啊……”黎崇忠还未等他说完，便哼了一声打断，道：“这几个胡人都是死在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的手下，绝非你们府中这几人所能比的，而且胡人有十一人之多，还有其余的那些汉人是谁，这又如何解释？”王玄感待又再说，黎崇忠大手一挥，止住了他的话势，大声道：“此案疑处甚多，得经过详细查办之后才能说明，王先生还有四位公子，请你们回府安排查询问话之事吧，我会派京兆府的跟你们一块过去的，安排好之后，会让他们来府中问话。”说完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五人见他下了逐客令，便也不再说什么，加上都想尽快将此事禀报府中，毕竟他们谁都没有想到会有胡人牵扯进来，王玄感本来担心楚王府之人卷进此案恐怕对楚王不利，还有王府也卷了进来，对已方更是不利，但是看到谢府也有牵扯了进来，心想好在谢府也有份，不然的话齐王就有文章可做了。当下五人便拜别黎崇忠与上官云。
上官云见五人离开京兆府后，见黎崇忠满腹疑虑的样子，便问道：“这事你真没向皇上禀报？”黎崇忠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淡淡的道：“不知道郑雄那边怎样了，我这里已经捅破了窗户纸。”接着走到院子中，看着天上的乌云，口中喃喃的道：“暴雨又要来了。”
浓云敝日，雷声渐起，暴雨将近；
台城之中，晋阳宫内，灯火明亮。
自从晋室南迁以来，历代皇帝都爱吃鱼，司马坚也是如此，这时宽敞的晋阳宫御座前桌子上摆了一道清蒸的鲈鱼和一道火煎的边鱼，司马坚面前摆满了吃鱼的家伙什，一双银筷子，一柄小刀，两根极长的银针，还有一个小勺子，一碟姜醋汁，一碗酱油，还有一碟秋葵，司马坚吃得津津有味，普通百姓吃鱼一双筷子就够了，可是皇室贵族吃鱼都有人专门明了一套家伙什给他们，百姓吃鱼在口中吐刺，贵族们觉得这样颇为不雅，特别是在人多的时候，于是就有专人明这一套剔鱼刺的东西，有时剔鱼刺倒也成了饭桌上的一个乐趣，其实整个皇室不光就皇帝一个人爱吃鱼，整个司马家族南渡之后都嗜鱼味。桌上还放了一大壶酃酒，酃酒其时是天下名酒，也是皇家贡酒，晋室南渡之前，中原有位造成“洛阳纸贵”的大文人左思，他就曾赞美过酃酒“飞轻轩而酌绿酃，方双辔而赋珍羞”。司马坚一边吃鱼，一边喝酒，精神状态极好。
这时御座旁的一个小太监见皇上胃口精神都如此之好，不由得高兴起来，微声对皇上说道：“要是盈盈郡主在这儿话恐怕又跟陛下抢鱼吃了。”司马坚一听，哈哈一笑，道：“是啊，要是这丫头在这儿的话，我这剔完刺的鱼肉都非得被她一个人吃了不可。”说完旁边的宫娥太监们都笑了起来，可见这情形他们是见了很多次了。
这时门外一个传讯御林军急步入殿中躬身觐见，有事上报：“启禀陛下，京兆府黎崇忠大人已经开始审查案子了。”
司马坚咂了一口酃酒道：“知道了。”接着又吃了口鱼，边吃边问道：“郑雄呢？”
那传讯的御林兵道：“郑总兵去了建康城外拱卫京的孙将军驻处去了。臣目前所知就这些，其余消息会有黎大人用其他传令兵传来。”
司马坚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接着又一位御林兵觐见，下拜道：“启禀陛下，两位皇妃已经偕众大员女眷前往玄武湖了。”
司马坚道：“都快要下雨了还去？”
那御林兵道：“两位娘娘说只是偕众人在玄武湖周遭游玩赏花，观雨听琴，品茶为乐。”
司马坚道：“这安排倒好。”说完又喝了一酒。
这御林兵退下后，外面一位太监碎步前来，走到司马坚身边，躬身道：“启禀皇上，刚刚来人禀报，楚王府和齐王府一切照旧，并无异动。”
司马坚看了所来太监一眼，问道：“有人外出建康城没有？”
那太监道：“王府每日外出之人太多，不过近来倒也没什么重要的人外出，特别是这两天都特别安静，不过据耳目所说，齐王世子司马铭已经悄然出城已久了。还是这两天没见其人，我们的人心下怀疑这才套得消息来的，原来多日之前齐王世子已经出城去了，去向目前还未探寻到。”
“嗯……铭儿？”司马坚思索了一下，微微一笔，“哦，他定是去接盈儿去的。”说完对那名太监挥了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轰隆一声，天上雷鸣响起，大雨刷刷而下，天色变得极其昏暗，如同黑夜一般，晋阳宫中的灯火映得窗外人影鲜明，一个雄伟的黑影突然印在窗外，急向晋阳宫正门走来，那黑影一到正门便停住，只听得来人拜道：“臣郑雄求见。”
司马坚大喜，向门外说道：“免礼快进，朕就等你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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