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雪仇 -窃国密谋（2）
好不容易等到夜幕低垂，月上枝头，沈虔子又悄悄来到简静寺。那寺庙十分广大，院墙更是高不可攀。沈虔子不敢在大门口久留，绕到宅后没人地方，寻了棵靠墙的大树爬了上去，瞅瞅四下无人，顺着树枝支溜一下便滑过了院墙。
沈虔子跳进院子，立刻寻了个地方藏住，四面环看了一圈，心想这尼姑住的地方竟然如此之大，如迷宫一般，自己哪里知道厨房所在。就在他犯愁之际，忽然闻到远处飘来一阵饭菜香味，沈虔子不由心中大喜，就循着那香味去找。然而怎想虽然时间已晚，但寺内到处有人巡夜，沈虔子借着黑夜潜行，好不容易才避过这些耳目。
还好他运气不错，饶了一大圈，终于叫他找到了厨房。沈虔子腹中早已饥饿难耐，就想潜进去偷吃。他藏在屋外，偷偷戳破窗纸往里观察，只见一张桌上摆满各种菜肴，两个年纪轻轻的的沙弥尼正在里面忙活。
“这么多好吃的，运气不错！”沈虔子咽下一口馋涎，轻轻躲在墙角阴影地方，口中学起老鼠打架的声音，果然里面沙弥尼听到，便推开门出来看，然而望了一圈没见动静，就又缩了回去，口中还在自语：“听声音像是有老鼠，却不知道在哪。”
“厨房嘛，有老鼠不是正常的吗。”旁边一个沙弥尼听倒，搭话道。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寺里不是有养了不少猫么，都是吃白饭的吗？”
“那些懒猫，平时都被你喂饱了，看看它们多肥，哪里还能抓的动老鼠。”
“噢，你的意思是有老鼠都是我的错了？因为我把猫养好了所以老鼠才多了？”
“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这么说。”
“切，我知道你不喜欢猫的，自从上次被它抓了以后就一直耿耿于怀呢。”
“才不是呢！我才犯不着和猫较劲呢。”
沈虔子在外面听到两个小沙弥尼竟然为了自己这只假老鼠无缘无故的就争辩起来，心中不禁暗暗好笑：哼哼，等下还有只大老鼠要来你们这偷东西呢。
沈虔子见光学老鼠叫并不能引开个小沙弥尼，于是再学了几声，转而又学了几声猫叫，这样轮流学了几声，就似有猫在捉老鼠一般。
“你听，猫来了吧，你还说它不会捉老鼠。”
“它也就会在那叫唤几声罢了，那猫肥的，连走路都难，能捉得住老鼠才怪。”
沈虔子见还赚不出他们，又学了几声，声音更加急促，手上抄起一枚石子，远远瞄着门口的那口井丢了过去，把放在井沿的水桶打翻落入井中，“噗通”一下溅起一片水花，声音更是惊动了厨房里的那两个小沙弥尼。
“你听到了吗？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进水里的声音，难道是……”
“不会是猫掉井了吧？”
“猫没那么笨——虽说那只肥猫不一定，可能是它碰到了什么东西掉进去了吧？”
“到底是什么东西掉进去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个小沙弥尼就举着个灯走了出来，跑到水井旁边查看。沈虔子又是一阵好笑，趁机便溜进了厨房，只见桌上都是佳肴，忍不住口水都要下来，也不知道先吃什么的好。就在他难下决定之时，听到屋外那两个小沙弥尼的脚步声，显是已经回来。
沈虔子不及多想，忙窜上房梁，他刚上去，两个小沙弥尼就已进了屋，他伏在上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奇怪，好好的水桶怎么会掉到井里去了？”两个沙弥尼还在争论。
“我就说肯定是那肥猫干的。”
“好吧，就算是它干的，那也应该是抓老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那可不一定，反正你呀，就会护着那只肥猫。”
“你们两个贪玩的货，饭菜还没准备好吗？师父那边可都等得急了。”屋外忽然传来一声女声，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年纪也是不大。
“师姐？你怎么亲自过来了？”两个沙弥尼有些惊讶。
“还不是因为你们磨蹭，我怕师父那边骂，所以才赶快过来看看。”随着话音，又一个沙弥尼进到厨房，沈虔子定睛一看，只见这小尼姑身材娇小，看着比那两个还要年轻，也不过和自己一般大，而那两个居然称她师姐。
“回师姐，菜都已经齐备了，只是这水才刚刚烧开，要凉一会才行，没办法，师父泡茶不爱用滚热的开水。”
“嗯？是这么个原因，哎，你们两个傻子，顾姨没和你们说吗？”被称作师姐的小沙弥尼先是劈头训了几句，然后左右看看，想到了什么，问道，“咦？对了，怎么就你们两个，管厨房的顾姨人哪里去了？”
“哦，她刚才说肚子疼，就先去茅房了。我们想反正菜都已经做好，只等这水好了就一起送过去。”
“这个顾姨真是的，竟然也不说清楚就留你们这两个在这。而且你们两个也不动动脑子，茶是饭后喝的，你们先把饭菜送过去，等他们吃完了水不就自然凉了！哎……”师姐叹了口气，“也罢，你们先把这些菜给送到师父那里去，水我亲自送过去。”
“是，师姐。”两个沙弥尼应道，开始动手将菜放入食盒之中。
这一下可把躲在梁上的沈虔子急得要命，这么多好菜，自己还一点都没尝到就要被送走，顿时对那个“师姐”恨得咬牙切齿，你就不能迟些过来么。
“师姐，为什么茶要饭后才喝，还不能用开水呢？”一个沙弥尼一边装菜一边又问道。
“傻子，你懂什么，师父说过，这茶可是很有讲究的。茶如果空腹喝会刺激肠胃，所以才要在饭后喝。至于用水，开水泡出来的茶汤会变黄，味道更苦，只有用不那么烫的水泡出来的茶汤才会嫩绿明亮，滋味鲜爽，这才叫好喝。”师姐头头是道的解释起来。
“师姐好厉害，懂的这么多，怪不得师父那么喜欢你。”两个小沙弥尼投过崇拜的目光。
“你们少来，这些还不都是师父教的，她一直都要我们学这些东西，说是将来有用的。”
“师姐啊，师父今天晚上招待的到底是什么贵客啊？准备了这么多好菜，我们这些日子才只有胡饼可以吃。”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们也不看看现在外面都要饿死人了，即便是朝中，司徒以下的官员，每天也才只有七升粮。”师姐又训了那两个师妹几句，转道：“至于是什么贵客，这个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晚来的客人不一般，来的时候就神神秘秘的，还带了好些个护卫呢，听说和师父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这么神秘？说起来师父最近好像很忙，经常有人来访呢，我听外面人说……”
“呸，你们少听外面人瞎胡吣，师父的事情，不是我们能……”那师姐马上打断两个师妹的说话，然而自己却话到一半，突然住了口，不再说下去。
“嗯？师姐，不是我们能什么？”另一个小沙弥尼好奇道。
“啊，没什么，你们快把菜送过去吧，都放凉了。”师姐并不再说，却是在那呆呆的出神。
“师姐，菜装好了，那我们先送过去了。”二人看着呆的师姐，又问道，“师姐，你怎么了？”
“哦，没……没什么。”那师姐被两个师妹一提，回过神来，忙道，“我没事，你们快把东西送过去吧。”说罢连连将二人退出门去，两个沙弥尼心中奇怪，又不好问，互相耸耸肩，便提着食盒去了。
“哎，师父说的，果然我还是不能理解，若是真如她说得那样，那我将来岂不是要……”师姐还在自言自语。呆了好一会，才好不容易收敛心神，拎起灶台上烧水的铜吊向外走去。
沈虔子终于等到厨房没人，忙跳下来四处寻找，到处去翻锅碗瓢盆，哪还有什么佳肴美味，好容易才在一口锅内现几张胡饼，想是厨房这些下人们吃的。没办法，虽然不如那些好菜，但有的吃就不错了，于是也不客气，伸手抓过几张揣在怀里。
沈虔子虽然得手，心中到底有些不爽，想想刚才那小尼姑应该还没走远，心中一动，三两步跨出厨房，追不一会，便赶上了那个沙弥尼师姐，悄悄跟在后面。
小沙弥尼并不知道有人跟在她身后，还提着水，顺着走廊在走。刚刚转过一个墙角，沈虔子忽然从她背后跳了出来，左手捂住她嘴巴，右手将宝剑架在她脖子上，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别作声！”
那沙弥尼被吓个不轻，手里一个没抓稳，铜吊已经落地打翻，开水溅得到处都是，好在没有烫到二人。她本想挣扎，但看到脖子上泛着寒光的宝剑，双腿便已软，身子颤个不停。
沙弥尼虽未作声，但是铜吊落地出的声响还是惊动了附近正在巡逻的人，果然立刻有人转向这边，边走边问道：“怎么了？什么声音？出什么事了？”
沈虔子微微动了下宝剑，对那沙弥尼耳语道：“回话，就说没事。”
沙弥尼不敢违抗，颤巍巍道：“没……没事，我走路不小心，被跘了一跤，打翻了铜吊。”
“啧，你们这些小丫头，成天毛手毛脚的。天黑，留神点看着路！”巡逻的比丘尼听到，放下心来不再过来，又去另一边巡视去了。
“很好，你还是爱惜性命的。”沈虔子满意道，将那沙弥尼拉到一处角落，藏在阴影里面。
“大……大哥，你抓我要做什么？”小沙弥尼抖个不停。
“嘘，别怕，我不过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你老实回答，完了我自然会放你。”
见那沙弥尼点头，沈虔子便开口问道：“你们刚才说的师父可是支妙音？”
“是……”沙弥尼的声音还在颤抖。
“他在招待客人，是也不是？”沈虔子继续问道。
“是……”沙弥尼又点点头。
“客人是谁？”沈虔子边问心中边想，“什么来头的人物，要吃那许多好菜。”
“我……我不清楚，听说是朝里的大……大人物。”沙弥尼说话有些结巴。
“大人物？什么大人物？你真的不知道是谁？”沈虔子又逼问道。
“不……不知道，但我听他说话的口音……好像是不是本地人，倒像是荆州那边的……”看样子这沙弥尼是真不知道。
“荆州？有意思。”沈虔子想到自己来之前就听说荆州的桓玄要反，朝廷正要讨伐于他，而桓玄据说就和这个支妙音早有来往。自己这次来建康的目的，就是要打探这些消息嘛，现在正好有个机会，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想到这里，沈虔子心中不由一阵欣喜，又把宝剑样了样，再问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快说！”
“是……就在，就在前面厅室之中，我……就是要去送茶水的……”沙弥尼不明白沈虔子的言语中为何有些兴奋。
“很好，你现在带我过去。”沈虔子道
“你……你要去做什么？”沙弥尼奇道。
“哼，这你别问，老实带我过去就是了。”沈虔子胳膊一用力，宝剑差点划破那沙弥尼的脖子。
“大哥饶命，不要杀我，我领你过去便是。”沙弥尼吓得眼泪直流。
“这就对了。”沈虔子收回宝剑，从背后顶住那沙弥尼道，“走，路上可别耍什么花样，不然有你好看！”
“是……”沙弥尼应道，却还定住不走。
“怎么了？还不快走？”沈虔子怕她耍什么花招，有些着急。
“我……我腿软，走不动。”沙弥尼颤抖着说出实话。
“这……”沈虔子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尼姑竟被吓成这样。他既走不动，自己总不能背着她走。
“真是的……罢了，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找好了。”沈虔子不耐烦道。
“是……前面走过回廊，就能看到佛殿，旁边连在一起的那些厢房便是了。”
沈虔子向前看去，只见不远处好几间房屋连成一片，其中一间灯火通明，想是这个小尼姑所说的房间了。
“这么多房间，你家师父招待客人的房间就是那间亮灯的吗？”
“是……”那沙弥尼声音还在颤抖。
“很好，看在你老实听话的份上，我不杀你，不过……”那沙弥尼听到沈虔子说不杀她，总算松了口气，然而听到后面“不过”二字，心又悬了起来。
“不过得先把你绑起来，我要过去看看，又怕你跑了去给他通风报信，所以……”沈虔子作势将那宝剑在小沙弥尼脖子上面比划，吓得她带着哭腔道：“不敢不敢，大哥，我连路都走不动了，哪里还能过去报信。”
“哼哼，你虽然这么说，但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骗我，还是绑起来的好。”沈虔子虽是这么打算，却找不到绳子，看了看那小尼姑身上，计上心来，挥剑就割她的衣服。
沙弥尼见沈虔子二话不说就割烂自己身上衣服，也不知道他又什么企图，吓的就叫出声来，沈虔子见到，慌忙用手捂住她的嘴，顺势一把将她按倒在地，自己也伏在她的背上，侧耳仔细听着四周动向。
还好这下没人现，沈虔子伏在地上半天才敢起来，心中有些气愤，一把翻过小沙弥尼的身子，骑在上面轻声骂道：“你这个臭尼姑，都说了叫你别出声！”抬手就要给她个耳光，可他巴掌还没落下去，就看到那沙弥尼眼中泛着的泪光。
沈虔子之前在厨房中只远远看了这小沙弥尼的一个轮廓，刚才又一直在他背后用剑指着她说话，直到现在才看到她的正脸，没想到她竟然已经哭了出来，不禁一愣，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沈虔子呆了一阵，这才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忙先割了一块布条塞在她的嘴里，手刚好碰到那小沙弥尼的脸颊，只觉有些烫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在喃喃自语：“奇怪了，这小尼姑，怎么脸这么烫的，莫不是生了病不成。”而那沙弥尼听到，似乎非常激动，又是一阵挣扎。
“老实点！”沈虔子低喝了一声，又继续将她身上的衣服割成一条条布片，当做绳子将她手脚绑住，这才从她身上起来，将她拖到走廊边背光处的一片竹林中藏起。
沈虔子虽然将她捆好，但看她还在地上不住挣扎，心中有些不安，怕那些布条不结实，她可以挣脱出来，眼珠一转，又想出一个办法，有些得意的对那小沙弥尼道：“对了，机会难得，今天就正好用你来试试我新学的点穴手法吧。”
原来他最近钻研剑谱，有看到关于点穴一篇，想到曾经那姓杨的青衣老者点自己的穴道好生厉害，就依法自己练习。但是苦于没人指点，只学了个一知半解，刚刚懂了点皮毛，今天正好就利用这个机会来试手。
沈虔子蹲在沙弥尼身边，盯着她不住上下打量，又用手在自己和她身上比划了半天，寻找穴位。好容易认准她腰上一处位置，用力一指点了下去：“哼哼，我这一下就叫你再不能动！”
那沙弥尼闷哼了一声，没再动弹，沈虔子大喜，以为成功，不想那小尼姑又不住的挣扎起来。沈虔子搔骚头道：“奇怪了，怎么没有反应？难道是我没有找准穴道。”于是又伸手在她腰上摸来摸去，那小沙弥尼先是被他骑在身上，现在又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急得又羞又臊，嘴还被堵住出不了声，整个人难受至极，眼泪又是不住流下。
沈虔子看她还再哭泣，有些不知所措道：“哼，才碰你一下就又哭，没想到你那么怕疼，好，看我这下绝对成功。”说着又是一指点下。不想还是不成，沈虔子看着自己的手指，奇怪为何不灵，又在她身上连点了数下，终于那沙弥尼不再挣扎。
“哈哈，我就说嘛，果然成功了。”沈虔子还有些不敢相信，围着躺在地上不再动弹的沙弥尼绕了两圈，伸脚踢了她两下，还是没有动静，看来这次是真的成功了。沈虔子还不放心，又找了些竹枝竹叶盖在她身上，伪装完毕这才离开，去寻找支妙音的房间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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