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遭遇马贼

一黄一黑两匹马沿着鬼啸山不停地追逐，丰未济刚开始还焦急地催促黄犬加奔跑，但是到了后来丰未济看见花枝笑和他胯下的黑马在身后越落越远，最后逐渐变成一个黑点，丰未济的心才放下来。&1t;/p>

        鬼啸山连绵数百里，直插大漠深处，丰未济他们再往前走就是大漠边缘了。天色已黑，三个人下马之后在一处山间的缝隙里找到一个容身之处，等他们休息下来才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没有准备充足的水和干粮。&1t;/p>

        丰未济安慰一行和林月娥说自己明天一早就骑着黄犬去找水源。一行又要求丰未济去寻找一下一觉师兄，丰未济勉强点头答应。&1t;/p>

        一行和林月娥都已经睡下，可是丰未济还要抖擞精神念了一晚上的六字大明咒。&1t;/p>

        早上天刚蒙蒙亮，丰未济就骑着黄犬上路了。可是刚走出不远，他就看见花枝笑骑着黑马风尘仆仆地追了过来。丰未济不敢耽误时间，只能诱引着花枝笑向着大漠深处跑去。&1t;/p>

        丰未济不得不佩服花枝笑的韧劲，他一直不舍不弃地追了丰未济整整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早上丰未济才彻底地把花枝笑摆脱掉。只不过此时丰未济又一次身处于大漠之中。&1t;/p>

        两天之后，天上的烈日高悬，丰未济和黄犬都已经饥渴难耐，尤其是丰未济，他的嘴唇已经干裂，渗出的血水用舌头舔进嘴里，带着一股腥味。黄犬的神骏也不复存在，它的头向下低垂，一步一步往前方挪着步子。&1t;/p>

        在苍茫的大漠之中，人的生命是如此的渺小。丰未济看着广阔无垠的大漠心里升起一种无力感，他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就这样任由自己昏迷在黄犬的背上，任由身下的马儿驮着他走向不知名的远方。&1t;/p>

        丰未济昏迷之中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自己渴的厉害，他走进一个湖泊里，拼命地喝着湖里的水，可是就算他喝干了整个湖水，依然感觉到干渴无比。突然间，天空下起了小雨，他贪婪地接着每一滴雨水，让它们流进自己的喉咙里面，这时他才稍微止住了饥渴。朦胧中丰未济又听见一个小女孩不停地在他的耳边说着话，声音悦耳动听，像天鹅绒一样的丝滑，又像一支催眠曲伴随着他回到睡梦中。&1t;/p>

        丰未济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可是他感觉到自己的头很沉，他努力地从睡梦的束缚中挣扎出来，努力地脱离那种昏昏沉沉的羁绊。终于一丝光亮映入丰未济的眼帘，当他睁开眼睛看清头顶织着美丽图案的毡帐的时候，他笑了——自己果然还活着。&1t;/p>

        虽然丰未济感觉到精神还是有些萎靡，但是身体却没有什么损伤，他用手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仔细看着这顶毡帐的布置，帐篷四周挂上既有装饰效果又能隔寒保暖的挂毯，地上铺上松软的毛毯，显得非常华丽。&1t;/p>

        丰未济身处于毡帐的东边的一角，而在毡帐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案几，一个妙龄少妇斜卧于厚厚的毛毡上，一肘支着几案。少妇身着一袭白色的牡丹衫子，外披一件粉色的纱衣，下着水仙散花绿叶裙。裙幅宽大，微掩着她高高隆起的小腹。这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1t;/p>

        丰未济对于女人没有什么高的鉴赏能力，他只是觉得这个妇人很好看，几乎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她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只是用一条带束起，两缕青丝便分垂于削肩之上，脸上的肌肤粉嫩如玉，而且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女人味儿，柔柔的，是那种能直接钻进人心里去的味道。&1t;/p>

        最美的，不一定是最有女人味的，而她就充满了女人味儿，她的五官和体态似乎是迎合着男人的口味而生长的，叫人一见便会油然升起一种想要去怜爱呵护她的感觉。&1t;/p>

        这位妇人的身边还有着一个小女孩，同样长得秀骨妍妍，恬淡温润，一双大眼水灵灵的，唇红齿白、五官灵秀，虽然年纪还显青涩，但是美貌少女那种特殊的明艳气质已是遮掩不住了。&1t;/p>

        小女孩看到丰未济醒了，撩起裙裾走到他身边闪动着一双大眼看着他，说道：“你醒啦？”&1t;/p>

        丰未济点点头，小女孩的声音很好听，这让他想起睡梦里如同天籁的声音。&1t;/p>

        “娘，他醒了。”小女孩转头对着那位妇人说道，“我去叫黄医师进来。”说完飞快地跑出了帐篷。&1t;/p>

        那位妇人慵懒地做起来，相隔案几向丰未济和蔼地笑了笑：“你先休息一下，不要随便动，婉儿已经去请黄医师去了，一会儿等到黄医师来后，再为你查看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脱离危险了。”&1t;/p>

        丰未济问道：“是你救了我？我的那匹马怎么样了？”&1t;/p>

        美妇说道：“我们走过这片大漠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匹黄马驮着你走过来，当时你已经昏迷了，是我夫君把你救下来的。你的那匹马也没有事，早已经有人给它喂了水和草料了。”&1t;/p>

        丰未济听到黄犬没事这才放心，他对着美妇一连说了好几声谢谢。&1t;/p>

        不一会的功夫那个小女孩领着一个身背药匣的青年男子走进帐篷。&1t;/p>

        “黄医师。”美妇向青年男子微微施了一礼。&1t;/p>

        这位黄医师就是轮台小镇第二支驼队中的医师黄仞山，而这位妇人就是驼队之主木亚虎的夫人蓝清涧了。&1t;/p>

        黄仞山急忙扶住蓝清涧说道：“木夫人不必多礼，你现在有身孕在身，一行一动还要谨慎。”黄仞山接触到蓝清涧的双臂的时候，心中一阵激动。这位如诗如画的女子，黄仞山把她敬若神明，哪怕是在她身边待上一会儿，和她说上一句话，黄仞山也是感觉到心醉不已。&1t;/p>

        黄仞山来到丰未济身边坐下，伸出手指为丰未济搭了搭脉，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再休息个一两日就恢复如初了。”&1t;/p>

        旁边美丽的小女孩高兴地拍了拍手，说道：“太好了，那么说以后他就可以陪我玩了。”&1t;/p>

        “婉婷，这位小师父需要休息，还是不要打扰他才好。”蓝清涧说道。&1t;/p>

        “没事，我就是和他说几句话，不会打扰他休息的，”小女孩回应了她母亲一句，转而对丰未济说道，“我叫木婉婷，你叫什么名字？”&1t;/p>

        丰未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有心说出自己的真名字，可是又怕因为佛骨的事情惹来麻烦，最后只好撒谎道：“我是一个乞索儿，没有名字。”&1t;/p>

        黄仞山听到丰未济这样回答，就知道他在撒谎，不可能一个乞索儿会骑着一匹宝马，更不可能一个乞索儿会无缘无故地走进大漠深处，其中定有隐情。只不过黄仞山也不点破，他收拾好自己的药箱，向蓝清涧告辞离开了，临走之时他又向蓝清涧的背影投去深深一瞥。&1t;/p>

        木婉婷抱着膝盖坐在丰未济身边说道：“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就叫你乞索哥可好？”&1t;/p>

        丰未济点了点头。&1t;/p>

        “那你们乞索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木婉婷不依不饶地问道。&1t;/p>

        丰未济看着帐篷外的星辉对着木婉婷一一诉说起自己的乞讨经历，木婉婷听着，一时泪眼汪汪，一时欢呼雀跃，有时即使是非常平淡的事情在她听来也觉得新奇多彩。&1t;/p>

        晚上的时候丰未济又见过了木亚虎，木亚虎虽然身居高贵，但是为人平易近人，他安排丰未济住宿在自己的帐篷里，和自己的夫人女儿同吃同宿，这让丰未济十分感动，自己一个无依无傍的一个孩子，竟能得到如此礼遇，在饱经苦难备受欺凌的丰未济看来，这样的恩德真的是无以回报。&1t;/p>

        第二天一早，驼队启程，丰未济看到黄犬后，一人一马都是欣喜不已。在驼队之中丰未济又看到了几位身穿青色粗布僧衣的和尚，这让丰未济不由得联想到有千佛寺的和尚迎取佛骨的事来。他先询问了身旁的人，确定这几位僧人就是此次迎取佛骨的高僧无疑，这才催动黄犬来到几位僧人面前。&1t;/p>

        丰未济抛开顾虑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这六位高僧也表明身份，他们依次为普寂、普尘、普渡、普善、普真和普忍大师。当他们得知一念已经被杀，而龙树菩萨也因为守护舍利子而重伤不治，不禁面露悲苦之色，又听到还有两枚佛骨依然在一觉和一行那里，不禁又有些焦急。&1t;/p>

        丰未济向普寂说明了一觉和一行分别在花石峡和鬼啸山，而且两人都面临着险境，普寂急忙找到木亚虎向他辞行，本来这支驼队一直向北，到了鬼啸山与草原的交界处再折而向西，现在普寂已经知道佛骨的所在，心中焦急之下打算直奔鬼啸山，不得已只好和木亚虎分路而行。&1t;/p>

        木亚虎知道这些高僧有重任在身，也不便挽留，他亲自安排手下的人给普寂他们准备好最快的马匹，又准备了充足的水和干粮，找来一个有经验的向导，引领着他们向鬼啸山走去。&1t;/p>

        丰未济依然留在了驼队里，他打算跟着这支驼队继续北行，越过赤水河之后从草原西行就可以到达栖凤山了。&1t;/p>

        一日之后，一片干枯的胡杨林出现在天际，接着又出现了一线绿油油的草色。驼队的人都欢呼起来，总算要走出大漠了。木亚虎鼓励大家一鼓作气，赶在天黑之前走到草原的边界。&1t;/p>

        夜幕降临的时候，驼队如期的走到了草原地带，一条清澈的溪流从远处蜿蜒流淌一直延伸到一片茂密的胡杨林。驼队会在这里休息一晚，再花一上午的时间略作休整，下午会走进大草原，沿途还会和草原上的部落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1t;/p>

        大漠和草原交界处的这条小河仅仅是赤水河的一支，不过河水清澈甘甜，大家来到河边取水做饭，洗衣沐浴，经历大漠缺水的日子，所有人终于不再为水而愁了。&1t;/p>

        蓝清涧母女看见清澈的河水之后也是喜不自禁，木亚虎早就猜到了她们的心思，吩咐人烧了些热水，又叫了几名女眷伺候她们洗浴去了。&1t;/p>

        丰未济跟随驼队的这几天来可以说得上是他向北之行的岁月中最为安逸和快来日子了。无忧无虑，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利益纠葛，也没有生或者死的抉择。小女孩木婉婷总是黏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吃饭，一起玩耍。木婉婷没有富贵人家孩子的娇气和蛮横，她基本秉承了她母亲的性格，和人相处的时候总是温婉平和，心思细腻体贴。木婉婷拿出她所有心爱的东西和丰未济一起分享，只可惜丰未济对她挚爱的布娃娃没有多少兴趣。&1t;/p>

        正午时分，木婉婷吃完饭拉着丰未济来到艾莎老人的帐篷，听这位走南闯北大半辈子的老人讲一些新奇的故事。&1t;/p>

        艾莎老人头戴一顶瓜皮小帽，手里拿着独塔尔，像一位游唱诗人，嘴里说一段故事，手里就弹一段独塔尔。木婉婷和丰未济两个人都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坐在蒲团上，着迷地听着这位老人的诉说。&1t;/p>

        从前有一位亚瑟王，他在和邻国的交战中兵败被俘，邻国的王妃看见他英俊潇洒，不忍心杀害他，所以提出来一个条件：只要亚瑟王能够回答她的一个问题，就可以免他一死，但是如果答案令王妃感到不满意的话亚瑟王照样难逃一死。&1t;/p>

        王妃的问题是：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1t;/p>

        王妃只给了亚瑟王一个月的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亚瑟王回去之后请教了所有的智者，甚至是法师、僧侣、母亲、姐妹甚至是妓·女。但是没有一个答案令他感到满意。&1t;/p>

        其中一个法师告诉亚瑟王，他可以去请教一位神秘的女巫，她一定有答案，不过这个女巫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我要葛温娶我为妻。&1t;/p>

        葛温是宫廷武士中最英俊潇洒的一位骑士，他也是亚瑟王的好朋友。亚瑟王看着眼前的这位女巫：面目狰狞，驼背如钟，牙齿稀落，口气恶臭。亚瑟王不愿自己的好朋友娶这样丑陋的女巫为妻，他当下就拒绝了女巫，准备明天就去动身领死。可是葛温听到这件事情后愿意牺牲自己救出亚瑟王，他偷偷地来到女巫那里答应会娶女巫为妻，女巫也言而有信，把答案告诉了亚瑟王。&1t;/p>

        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停下来，艾莎老人弹起来独塔尔，急促的弦声更加另两个小孩想知道接下来的事情。&1t;/p>

        “那个答案是什么呀？”木婉婷终于忍不住扯着艾莎老人的衣襟问道。&1t;/p>

        独塔尔的琴声停了下来。艾莎老人眯起眼睛笑着对木婉婷说道：“女巫告诉亚瑟王‘女人最想要的就是……’”可是说道这里，艾莎老人的话却是戛然而止。&1t;/p>

        一支利箭在他的后颈射入，直接从喉咙贯穿而出。殷红的鲜血顺着箭簇不停地流下。艾莎老人就这样把答案永远地留在了他的口中。&1t;/p>

        “马贼！有马贼！”营地里有人高声叫道。&1t;/p>

        空中不时地有利箭飞过，带着尖利的风声，有的深深地射入胡杨树的枝干，有的则是贯穿驼队人员的身体，带走一条条生命。&1t;/p>

        &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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