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世殇
一尊实力接近圣人级的血色怪物君临这片大地，谁能抵抗？
即便是钟离姐弟都是大宗师修为，这片天地间压根就没有这等级别的存在，怎能抵抗？
何况还有无数泥兵俑将如潮水般肆虐，所过之处血流飘橹，尸骸如山，凄惨如炼狱。
纵有少数没去过神魂世界的真人王强者出世，却根本阻挡不了噬血的大军肆虐。
到处都是逃亡的人群，到处都是绝望的哀嚎。
又能逃到哪里去？这世间还有净土吗？
莫说人族所在的九玄域，即便是妖域也同样遭受屠戮，数万泥军如山洪杀入，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凄艳的鲜血染红那片大地。
有妖王出世，奋力阻止，可惜钟离雪长刀横空，雪亮刀芒如犁庭扫穴，自数百里外斩出，只那一击而已，所过之处，无论是寻常妖兽，还是几尊妖王全都血肉横飞，头颅纷纷滚落。
这便是大法师之凶威，超越这个世界的极限，凌驾于上，可俯视一切生灵。
陆离被钟离冰禁锢在身畔，目睹一片又一片生命被无情收割，他的心在滴血，冷到极点。
这姐弟二人还有人性可言吗？
纵然曾遭屈辱，可该复的仇早已复，天都皇朝自幼到老已被屠戮干尽，耻已昭雪，为何还助纣为虐，甘为冷血怪物之鹰犬。
若说那是他们的祖先，陆离并不尽信，即便有些关联，但绝非古太子真身。
“你真的认为它是你们的先祖吗？你的先祖为人敬仰，仁爱无疆，守护万灵，你们这么做，是陷尔等先祖于不义。”陆离叹道。
钟离冰一愣，而后长笑，颜比花娇，看着陆离眼中却如地狱的魔花，令人发瘆。她道：“笑话，我的先祖我岂能不认识，还须你这个外人提点？先祖当年一生守护万灵，战死边荒，他的功德何其之大。然而，他得到什么？他的后人又得到什么？而今人们连他姓名都已遗忘，谁又去感念他的功德？他为世人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后人都荫庇不了，惨遭屈辱。这一世，他要为自己活，什么众生福祉，什么万灵安危，全是狗屁。”
钟离冰的笑靥显得凄厉，显得冰冷，道：“这个世界本该早死，全是先祖当年的大气魄才保全人妖两域生灵，至今繁盛。现在不过是还债罢了，让这一界的万灵精血洗涤先祖圣魂，助他登峰造极，踏上人帝之路。昔日因，今日果，这是注定的因果，该还的终究是要还。”
陆离听得毛骨发寒，冷到骨髓，吞噬万灵精血，让一界的生灵成就一个人，她疯了吗？她的“祖先”疯了吗？
忽然，钟离冰又道：“也许你说的对，他算不上我真正意义上的先祖，因为那是先祖上一世一直被压制的人性恶的一面，是其冷酷、自私、无情等负面情绪所化，他将好的一面全留给世人，而今就只剩这些了。人性是一分为二的，具有两面性，上一世他的善念主导自己，今世将是恶念主导，由此而看，他何尝不是我的先祖，他，还是古太子兰若。”
钟离冰道出真相，陆离终于明白血色怪物的来历。叹道：“你不觉得这太残酷吗？为了成就他，要葬送一界生灵，这有悖天道，必遭天谴，你确信他能走到人帝巅峰？”
众所周知，但凡成就人帝者，莫不胸怀宽广，善待众生，那有这般冷血凶残之辈登临绝颠？
“不试一试怎知道？再者，哪个人帝在未成道前还不是踏着累累尸骨前行？将来先祖称帝后再反哺这个世界亦不晚，到了那等境界，他自然无须再杀戮。”钟离冰冷漠道。
陆离浑身冰冷，事已至此，根本无力挽回，觉得她与她的祖先都发疯了。
他不过是在与一个疯子理论。
无情的杀戮一直在持续，一个月、两个月……三年。
整整三年，无论是人妖两域都显得空空荡荡，除了血染的大地，什么也不可见，秋风起，黄叶飘零，一片萧瑟。
这片世界真的死了，凋零得不成样子，黄沙卷动，掀起遍地枯骨。
太子城中，高大的魔影依旧盘坐，周身血雾弥漫，化为一个巨型血茧将怪物包裹，如同一颗心脏在律动，收缩与舒张间震荡出可怕威压，周围百里之内万物皆化齑粉。
显然，它吸纳足够多的精血后，正在沉眠中静修，它早已超越圣人境，在向更高层级进化。
一整界的生灵精血啊，它真的会一跃成帝吗？
陆离遥望血茧，麻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的确早已麻木，三年来见过太多的血与死亡。
“姐姐，相信老祖很快就能突破，登临绝颠，到了那时你我便可跟着他离开这片破败世界，去往荒天古界。”
距太子城百里之外，钟离雪遥望化茧的魔影，冷漠的眸子中泛起亮光。
三年来，他的修为越发精进，几乎就要踏入法王境了，那是凌驾于大法师之上的一个高深境界，进步惊人。
只是他的容貌也发生大变，不再年轻，眼神虽如当年般锐利，可脸上却刻上了岁月的沧桑，披散的黑发染上了灰白之色，像是要步入暮年。
事实上，他顶多才三十岁，常理而言根本不会这般迅速老去。更何况他修为精深，理应能够减缓衰老才对。
然而才三载时光，岁月便在其身上剥夺走太多，刹那老矣，仿佛将之青壮的时期直接抹去。
这当然是修炼时光绝灭术带来的影响，不仅是他，事实上，钟离冰也已美人迟暮，青丝染霜，绝世容颜在凋谢。
只是她不像自己的弟弟般不在意外表，而是以大法力镇压己身，减缓衰老带来的后果，尽量不令其显化在容颜上。
姐弟都有种希冀，盼望老祖尽快突破，立身人帝境界，而后施展那等层次的逆天手段，为他们夺回逝去的寿元，化解修炼绝灭时光术的遗患。
“我们还有时间等待吗？”
钟离冰喃喃轻语，一脸的没落，她感到了生机无时不刻在迅速流淌，从身体中消失，无法遏制，恐怕未必能支撑到老祖成功突破。
“所以，我们要剥夺炼化他人的精元来延寿，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钟离雪冷声说道，并且慑人的眸光看向陆离。
对其而言，陆离的一身精血必然是大补，可以为他延上不少寿元。
“你莫要打他的注意，我绝不容许你伤害他。”钟离冰警告道。
“姐姐，你为何这般糊涂，这姓陆的有什么好？要让你如此死心塌地，他根本不在意，心里压根没你。他没资格让你如此倾心，不如杀了一了百了。将来去往荒天古界，不知多少王孙贵胄，世家大族的绝艳少年任你挑选。”
钟离雪喟叹，他已数次想杀陆离取其精血，却全被钟离冰阻止。
“什么都无所谓，只要我喜欢，我愿意就行。你就死了伤害他的心，我绝不同意。要延寿，这世间还有不少躲藏起来的真人王，你尽可去猎杀他们。”钟离冰只执意道。
钟离雪一声长叹，道：“罢了，随你。”
他说完似欲转身离去，然而刹那间身形一闪，飞指将钟离冰定住，禁锢其身。
钟离冰蹙眉，喝道：“你做什么？”
“你是我亲姐，自幼我们便相依为命，做弟弟的自然不会害你。我要助你斩去执念。”
说完，他目光森然，大步走向陆离。
“你敢！”钟离冰怒喝，苦在无法动掸，难以阻止。
“姓陆的，不谈其他，你覆灭我天国，便百死难赎，今日我斩你，那也是当年你欠的债。”
钟离雪对其姐的喝咤充耳不闻，一心要杀陆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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