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小兕（三十五）
奈何这天命如此残忍。
千玄童面上一片颓唐，他想救她，他以为他能找到方法的，可是天意总是捉弄他，他熬夜未果，徒添了满脸的憔悴，翻遍了所有古籍，却还是没找到。
“你怎么忍心徒留我一人在这世上？”千玄童动了动唇，没说出口，心下紧了紧。
莫雪夭这几天嗜睡，基本一天中除了早晨醒一两个钟头，中午吃顿午饭，晚上硬是被拉起来吃个晚饭，其余时间都睡着，她甚至隐隐感觉到她的时日已经少的可怜了，说不定哪天在睡梦中就去了。
千玄童这几日都没睡好，他害怕她会一直睡下去，他又害怕相处的时间不够多。即使在莫雪夭熟睡时也舍不得从她面上离开一眼。
“雪夭，起来吃晚饭。”
“雪夭！”
“雪夭！”
千玄童害怕地使劲晃动着莫雪夭的肩膀，她不会，她不会……
许久，莫雪夭才难耐地睁开双眼，一脸茫然地看向已经忍不住流泪的男子。
“怎么了？”
随后便一下被男子拉起身来抱紧。
“雪夭，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好了，今儿个有点睡多了。”莫雪夭安抚着身子颤抖的男子，此时，她觉得自己其实也舍不得睡去，一觉不醒，有时也非解脱。
“今晚，我想和你睡。”千玄童夹了一堆菜放入莫雪夭的碗中道。
“咦？”莫雪夭不解，怎么心血来潮要和她睡？
“好——”最后还是允诺了他的要求。
一个人若想念的紧了，就一步也不想离开。
千玄童将莫雪夭抱进被子里，自己也脱了外衣钻了进去，怀抱住莫雪夭，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轻念道：“睡吧，我陪你。”
“嗯——”莫雪夭闭了眼，沉沉睡去。
临近太阳初升的时候，怀中人的肢体逐渐冷却，其实她本就是冷性的，常年手脚冰凉，可千玄童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第一缕阳光从窗子投影下光秃秃的梅枝，梅已落尽，春即到来。
千玄童整晚都没睡，他想守着莫雪夭，可惜，还是没有守住。
雪夭一逝，玄童何存。
泪还是流下来了，千玄童没有徒劳地唤着莫雪夭，只是呆呆地看着怀中人安静的睡颜，心却如碎了一般凄凉。
“我带你上界去看师傅。”千玄童微叹口气，将怀中的人抱起，匆匆上了天界。
小兕一眼就看到千玄童的面上憔悴，双眼无神，周身散着颓然之气，而怀中的人儿就静静地躺在他怀里，神态安详。
死了！
小兕眼底划过一丝悲戚，轻叹口气：“老君在等她。”
冰室里，老君看着面白无息的莫雪夭，难过地醒了醒鼻子，红着眼抽泣道：“我的好徒儿，你怎么就这样走了呢！”
“为师还想着你日后好好孝敬为师呢！”
看了一眼小兕后顿时更加难过了，哭嚎着说：“小兕这臭小子自从你下界后就不孝敬师长，还天天惹为师生气，也只有你在的时候能治住他。”
“臭老头，你说啥呢！竟然还跟小雪夭告状！”小兕扒开千玄童走到老君身边，一把揪住他的胡子，嚷嚷道，“小雪夭都不在了，你还这么让人不省心。”
老君哇哇叫起来，把住了自己的胡子，控诉着开口：“你这不肖的徒儿，竟如此对待你的师傅。”
“切——”小兕轻嗤一声，松了手。
两人还在打闹，直接被千玄童请了出去。
小兕出来后与老君对视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直接被老君断了话头。
“你啊，勿要多言，言多必失。”老君一脸深沉地捋了下胡子。
这下，偌大的冰室里就只剩下了千玄童和莫雪夭两个人了。
千玄童怜爱地**着寒冰床上人的脸，一寸寸地拂过，眉，眼，鼻，唇，依旧是那般地柔软，仿佛那人只是睡着，而并非已死了一日的。
“小童儿，快出来吃饭。”老君捧着饭碗站在门口，嘴里还塞满了吃食。
“没看人家正难过呢！你这师傅当得忒没良心。”小兕嫌弃地夺过老君手中的饭碗。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老君反驳道。
“你乖徒儿死了，你不伤心？”小兕反问，“好歹你也得装得悲伤一些，被他看出来了怎么办？”
“担心什么，她又不是不会复活？”老君道，“你这悲伤装得也不怎的！”
“老头儿，你……”小兕很快揪住了他领口，将他微提起来。
“放手，放手，我可是你师傅！”老君叫嚷着。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小兕没有放手，反而又向上提了提。
“放手，放手。”
小兕松手，一脸生气道：“我知道她会复活，不过却不知是怎么个复活法，你今儿就给我说清楚。”
老君严肃道：“要救她得耗费巨大心力，并非可取。”
又道：“小雪夭本就不愿存续于这三界，才会久病不医，任己病而离世，这实为吾徒之愿啊！”
小兕静默不吭声，他未曾想过小雪夭竟不愿活于这三界，轻叹口气，心已成死灰，又谈何救人？难啊！难啊！
“别说于小烛龙这事。”老君叮嘱道。
“明白。”小兕点头，不然恐怕这人会做出些傻事。
千玄童在冰室里整整待了十日，待出来时面容憔悴，丝散乱毛躁，全然没有昔日的风采。
小兕嫌弃地避了开去，媚眼轻挑，扫了一眼千玄童道：“脏死了！”
千玄童冷漠地扫了一眼，将小兕吓得不轻，那眼神太过可怕，完全不见一点昔日的和善。
“浴池？”千玄童轻吐出声，语气冰冷。
“在，在，西厢梅林。”小兕下意识地说出口，没了以往的嚣张。
彻底梳洗干净，千玄童一袭黑衣地出来了，小兕看了眼，现他身上的那件袍子正是那天和小雪夭一同去凌霄殿时所穿的那件。
只是如今那上面没了昔日的血迹，小兕心上一震，感到隐隐地不安，他不会想不开要大开杀戒吧。
（本猫大大：小兕，你话本子看多吧→_→
小兕：一般伤心过度便会神经错乱，脑子抽风，遇神杀神。）
那日，千玄童抱着重伤的莫雪夭走进老君府时便是这般神情。
悲戚，冷漠。
若天地于你不公，我便让这天下为你陪葬。
千玄童走的时候，小兕都不敢拦他，眼睁睁地盯着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大气都不敢喘。
这人魔怔了，太可怕，太可怕。
小兕顺顺自己的气息，赶忙跑去找老君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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