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犯贱的朋友
“你又去那个地方了，是吗？”钟友诚伤心地问着，一双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黎小雪的脸。
“我……”黎小雪只觉得钟友诚的眼睛里冒着火，吞吐地说了一声，不由得，就抬手在脸上摸了摸，才发现，自己拍戏时的妆竟然还没有卸。
钟友诚在黎小雪的支支吾吾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厉声地，又质问：“我是怎么和你说的？你怎么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为什么就一定要和那些人鬼混在一起？”
黎小雪给钟友诚连声地数落，正不知道如何来应对，曹莹莹几步又到了钟友诚的跟前，嚷了起来：“姓钟的！天底下就只你一个好人了，是不是？”
“曹莹莹！”钟友诚火气直冲云天，“这一定又是你干的好事儿！我好不容易才把小雪往岸上拉了拉，你却又把小雪推下了河！你到底是不是小雪的朋友？你怎么可以这样地害她？你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你一定要看着小雪后悔也来不及的那一天，你才……”
“钟友诚！”曹莹莹这一声，险些就把自己的嗓子喊破，“我还没有问你呢！你凭什么就这样限制着小雪？你竟然能把小雪绑在了床上，是人，也都干不出你这样的事儿来！”
钟友诚的音高和音量显然再难以越过曹莹莹，还是竭力地喊出了自己有生以来的最高音：“我完全都是为了小雪好！”
这样的钟友诚的声音，万支钢针一样，扎入了曹莹莹的耳朵里：“你为了小雪好？除了一回回地让小雪伤心难过，你可为小雪真正地做了什么？你有手有脚，也不想着攒一些钱，自己的吃喝都还仗着小雪，你还是一个男人吗？”
“我不攒钱？”钟友诚又指向了黎小雪，“你问问她，我今儿出来，是干什么来了？”
曹莹莹又愤怒地把钟友诚指着黎小雪的手打开：“事实胜于雄辩，我还问谁什么？除了喝酒惹事儿，你自己说一说，你今儿可干了些什么？”
钟友诚更加恼羞不已，嗓子眼儿里冒起了烟，再不说什么，轮着一只拳头，就向曹莹莹的脸上打去。
曹莹莹抬起胳膊，把钟友诚的拳头挡住，一只脚随即往钟友诚下面一扫，将钟友诚扫倒。
钟友诚害怕曹莹莹再下什么手，往一边直滚出了六七米，才扶地而起。
曹莹莹还要上前，却给黎小雪拉住。
“黎小雪！”曹莹莹反身又和黎小雪喊到，“让我怎么说你？你，你简直是不知道好歹了！”
“曹莹莹！”钟友诚看着黎小雪不知分辨，只是一脸的苦楚，又和曹莹莹叫着，“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权力和资本对别人指指点点？你哪里又做得比谁好吗？你二十好几，也都没有一个男朋友，要我说，你就有病！”
“你再说一遍！”曹莹莹虽然也以为钟友诚一派胡言，还是觉得给捅了软肋一样，向着钟友诚，往前使劲儿。
“莹莹！莹莹！”黎小雪的脚虽然竭力地抓着地面，还是给曹莹莹拖得不住地往前滑动，苦苦地拦着，劝着，“他喝了酒，你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
钟友诚一面本能地往后退着，一面还嘴硬地，和黎小雪说：“你松开她！我倒看一看，她究竟能把我怎么样了！她真打坏了我哪里，我也报警，我也住院，我也让她知道知道，给人讹诈的滋味儿！反正，她有钱！”
“姓钟的！你有胆子，就给我过来！”曹莹莹只想把钟友诚这一张嘴给扯烂，尖声地喊着，就要扳开了黎小雪的手。
“算了算了！”黎小雪觉得自己的力气就要用尽，和钟友诚又喊，“你还不赶紧离开这里？”
钟友诚叫黎小雪这么一吆喝，不退倒进，当然，也只是往前两步：“小雪，这就是你交的所谓的朋友！你说说，她在你我之间，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到底，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我和你说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一句？你看看你现在又变成了什么样子？之前的我们，可是这样的？”
“走！你走……”黎小雪才喊了两声，搂着曹莹莹的手，就好像给挣开了的枷锁一样，叫曹莹莹挣开。
钟友诚到底一惊，往后又踉跄了两步，左脚绊着右脚，摔了下去。
曹莹莹几步就要到了钟友诚的跟前，一辆大红色的跑车一支箭一样，直刺曹莹莹和钟友诚之间。
曹莹莹不提防，往后一退，跑车又疾驰而去，再看钟友诚，哪里还有一点儿的踪影？
黎小雪也看得一惊，几步到了曹莹莹的身旁，恐慌地问：“怎么会这样？”
曹莹莹却看着跑车开去的方向，心里面犯着嘀咕。
看着曹莹莹深思的样子，黎小雪又叫了两声：“莹莹！莹莹？”
曹莹莹的思绪给黎小雪打断，倒不客气地，说：“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你现在急需知道的，倒不是他怎么样，而是你应该怎么样！”
“莹莹，”黎小雪还说，“他会不会出什么事儿呀？”
“他又能出什么事儿！”曹莹莹和黎小雪喊得忍无可忍。
黎小雪叫曹莹莹的这一声震住了一样，垂下了头，往后退开了一些。
曹莹莹深呼吸了一下，把肚子里的气儿往下又压了压，说：“他不会有什么事儿的。那开车的，应该和他认识。不然，他怎么那么痛快，就钻进人家的车里呢？再说了，他一个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谁还会图他什么？”
黎小雪也觉得曹莹莹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一颗心，倒还是不能完全地放下。
“给他打一个电话吗？”曹莹莹看着黎小雪没出息的样子，这么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了黎小雪。
黎小雪还低着头，又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有接曹莹莹的手机。
“打一个吧。别再出了什么事儿，又怨到我的身上了。”曹莹莹有些冷嘲热讽地说。
黎小雪摇了摇头，低声地说：“他应该不会有事儿的。”
“这一回可是你自己说的。”曹莹莹说着，把手机揣了起来，“行了，以前，只当我没事儿，吃饱了撑的，你们的事情，从现在开始，我是坚决不管了。你还当我是朋友呢，时不时地，电话联系联系，就行了。到什么时候，还是小两口更主要的。我一个朋友，嗨，算了吧。”
“莹莹！”黎小雪听得又是一阵心酸，“他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何苦，因为他的几句话，就撇开我们这几年的感情呢？”
曹莹莹摇了摇头：“你这话，我也是明白的。不是我不讲这道理。只是，我真的不想我们哪天做不成朋友了，再和仇人似的……”
黎小雪伤心地说：“那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想必，他没少了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在我和他之间，如果说你可以倾向于我，我可不信。”曹莹莹说着，转身就向自己的车走去。
黎小雪只看着曹莹莹走去的背影，没有去追，也没有再说什么，——就钟友诚和曹莹莹表现出的无礼，她也深感愧疚，可她，忽然就发现，自己连一个正确的立场都很难坚持了。
直看着曹莹莹上了车，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也许，就只能这样了吧。”一面流着眼泪，一面，她又轻声地说着，也觉得，自己这一汪浑水，真的也不应该让曹莹莹和自己来趟了。
曹莹莹的车，响也没有响一声，就开走了。
夜色极深，很快，就把曹莹莹的车淹没。
“我有什么不对的，以及钟友诚哪里做得不好，看着我们几年的交往，至少，别太往心里面去了。不管什么时候，莹莹，你总是我最好的朋友。”黎小雪又这么说着，漫无目的地，在路边走了起来。
寒风其实刺骨，她却几乎感觉不到。她整个儿的人，也都是冷的。
几辆计程车经过她的身边，都按响了喇叭，她也一点儿的反应都没有。她不觉得这喇叭声和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她就这么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拐到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小路。
她继续在这僻静的小路上走着，走着，人迹越发稀少，一阵冬风从她的身后刮来，刮来了寒气的同时，也刮来了几声脚步响。
脚步声一下下地，好像踩着她的心。她把心，紧紧地一缩。
她把脚步放缓，后面的脚步声也慢了下来，她把脚步加快，后面的脚步声也跟着紧凑起来。
她知道自己被人尾随了，心跳如同擂鼓，只匆匆地，想走过这一段的僻静。
这一条路，她也步行过，约摸，有**分钟的脚程。可，这一回，她眼见着热闹的街就在前面，越走，好像又越远。
后面的脚步声还是依然，只是跟着，保持一定的距离。
跟踪在后面的人，心无歹意的话，就是在有意地开着什么玩笑了，而夜色里的这样僻静小路，心无歹意的话，为着的，又会是什么？
她无心细细地思量，只想自己肋下生翅，瞬间逃离。
再漫长的路也有尽头，何况，这路还算不上漫长。终于，她的一只脚踏上了热闹的街道，再拿耳朵往后听时，后面的脚步声再也没有一点儿。
只是这一步，就成就了不一样的路途，只是这一步，就改变了乾坤。
她的心跳，倒也不能立即就平稳下来。她走上的，虽然是更安全了的一条路，她却不敢再这样地徘徊。
她想回出租屋。而这样的想法也只是在她的脑子里闪了一下，就又消除。
她不能再回那里。她不知道那里面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曹莹莹的门，她也不能再迈进去了。旅店也不好，一方面，她实在没有一个人住旅店的经历，一方面，她真的去住的话，以她当下里的条件，也只会去那些犄角旮旯的小店。那样的小店，卫生也都其次，是不是安全，都让她嘀咕，——她的心脏，也才刚刚给吓了个不轻啊。
倒有一个去处，一声声地招呼着她一样，在她的心中此起彼伏。那，就是她的家。
龙马归来，她竟然都没有回过自己的家。
自己的家，近在咫尺。
可，她还是回不去。她的妈妈应该已经回到了家中。她几回都想叫曹莹莹去探望一下，几回都没有张开嘴。她添给曹莹莹的麻烦，实在也是太多了。
她不敢回家，更不知道怎么来面对黎母。她怕黎母的，倒不是黎母的责备，——一个母亲怎么样来责备女儿，尤其在这时候的她觉得，都不为过，——她只是怕见到黎母，自己的心无处安置。
又有几辆计程车向她按起了喇叭，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她，置若罔闻。
她一面算计，一面又走着，忽然，一声刹车，一辆让她无比熟悉的车子停在了她的身边。
车门开处，露出的，竟然又是曹莹莹的脸。
曹莹莹的脸板着，和黎小雪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这样地贱。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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