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重塑的人
不知不觉中，黎小雪竟步行到了曹莹莹住处的附近。
看着曹莹莹居住着的方向，黎小雪的心又油然而生了几分的慨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个乞食者一般，四下里寄居起来。
不比别人，曾经和曹莹莹、唐艾佳一起的时候，她自觉没有什么输的地方。相貌一流，公司也响当当，物质上虽然比不得有一个撞大运的父亲的唐艾佳，她也不觉得自己会为半斗米而折腰。
她果真可以和韩海涛修成正果，她的生活应该是不错的。她和韩海涛不一定大富大贵，至少，可以安稳一生。
平淡是福。她对自己的生活实在也没有过多的奢求。可她就好像给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一步步，就走到了今天。
一步步走得，就好像眼下里的的不经意。不经意间，已然看得见曹莹莹住所的窗子。
窗子是黑的。
照例，曹莹莹应该是还没有回来。
“什么时候了？”黎小雪这么寻思着，想掏出手机看看时间，顺便也给曹莹莹打一个电话，手机的铃声，先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是一串让黎小雪眼熟的号码，尤其，像是钟友诚给自己打过来的那一个。
她在这号码上瞅了好半天，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起来。
真的是钟友诚打过来的话，她觉得，哪怕不吵起来，也一定会再惹出一身的气。
这样，直到铃声嘎然而止，她也都没有把电话接起来。
她想把这个未接的号码和钟友诚的那一个对照一下，可，不等她翻出通话的记录，铃声又一次响起。
这一回响铃，更让她心头一惊，手机险些就从手里面脱落出去。
她再没有多想什么，接起了电话之后，让她几乎已经忘怀了的钟友诚柔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小雪，你现在在哪儿呢？”
这样的柔和的声音，实在让黎小雪听得不习惯。而尽管是不习惯，倒也使自己的声音受了传染一般，一样地柔和起来：“你有什么事儿吗？”
“我这两天的脾气可能是有些不好，我先向你道一声歉。对不起，小雪，我真心地期望着你的原谅。”钟友诚又这么说着，确实是谦逊非常。
黎小雪直觉得自己听错了，这样的显然带着一些卑微了的钟友诚，简直就是一个非现实版的钟友诚，不仅和这个时候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格格不入，而且，和她一直所认识的钟友诚都判若两人，好像，有谁在这个世界重新把这么样的一个男人塑造了一番。
“喂！喂喂！”钟友诚见黎小雪半天没有言语，这么叫了两声，又有些急切地问，“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黎小雪还是没有应声，倒是两颗眼泪，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在眼眶里晃了晃，掉了下来。
泪水掉在了手机屏幕上，“吧嗒”地，一声清脆的响。
钟友诚似乎也把这泪水掉落的声音听了过去，伤心地问：“怎么，你哭了吗？”
黎小雪说不上钟友诚的伤心有几分是真实的，听着，倒让她的心颤抖了起来。
又有十几秒钟的工夫，钟友诚继续地说：“小雪，我知道你一时间可能还很难接受我的道歉，我在你身上犯下的过错，我也不奢望着你可以立即就原谅我。我只希望你能明白，不管我做了什么，如何地伤害了你，完完全全，也都是出于对你的爱。就是因为爱，就是因为不想失去你，我才做出了一些看着不可理喻的事情。我也记不得是谁说的，又是具体怎么说的，大致的意思，爱情本身，就是不可理喻的吧。还有，对，爱情都是自私的，我可能自私过了头。而这不是更可以说明我对你的爱有多么地深吗？我不想说什么月亮代表我的心，我对你的心，寰宇之内，也没有什么是可以代表得了的。”
黎小雪听到这里，似乎也都没有弄明白钟友诚究竟是要干什么，尽管她的心真的就给这一些“肺腑”感动了。
泪水更禁不住，于是，从一颗颗地滴落，到喷涌而出。
“小雪，”钟友诚更急切地说，“你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黎小雪终于开了口，“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
曹莹莹这时候正在曹母的身边。
曹母已经出了院。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感冒，这样的院，已经住得堪破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曹母在自家的床上躺着，倒也固执地享受着躺在病床上一样的特别待遇，正让曹莹莹给剥着鸡蛋。
曹莹莹还和在公司里一样，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和黎小雪，和韩海涛之间的因果，以及她揣到身上的韩海涛捕捉的钟友诚“罪证”的视频。
“嘴皮子磨破了和你说，死活就是不行。现在怎么样？苦着脸给谁来看呢？”曹母没好气地，瞪着眼睛说。
曹莹莹只把眼皮抬了抬，剥好的鸡蛋递给了曹母之后，眼皮就又低了下去。
“我能给你操的心，也都操了，你一定是这么一个态度，我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路是你自己走出来的，将来，你觉得有什么后悔的地儿了，可别说我这个当妈的没有尽到责任。”曹母说着，见曹莹莹仍不作声，就把蛋黄分给了曹莹莹，“这个你吃。我吃它，噎得慌。”
曹莹莹并没有接过来，而是站起了身：“妈，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曹母也跟着站起了身：“你那边也不过一间空屋子罢了，又有什么好惦记的呢？回来一趟，凳子还没有坐热，就急着走什么？都说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我怎么就感觉不到呢？”
“妈，”曹莹莹一脸的无奈，“是不是，我们今后的话题就离不开这些了呢？”
“你当我乐意吗？”曹母仍然是没有好气，“可我睁眼闭眼，全是你的这些事儿。我这一辈子，除了你感情上能够找得到一个好的归宿，还有别的可以图的吗？你就听妈一句……”
曹莹莹听着曹母又要冲着她苦口婆心，按着曹母的胳膊，让曹母坐了下来：“您再这样，我可是真的就要走了。”
曹母和曹莹莹摆了一下手，说：“你走！走吧！走了，就再别回我这里来！你还没有嫁人呢，翅膀就硬成了这个样子了。你眼睛里面根本也都没有这个家，没有你妈这个人。”
“嫁人嫁人！”曹莹莹的眼泪，一不提防，夺眶而出，“谁规定了女人一定要嫁，男人一定要娶吗？”
“你这，”曹母对曹莹莹如此强烈的反应，苦不堪言，“这是怎么说？一个韩海涛，怎么就给你害成了这个样子？”
曹莹莹嗓子眼儿紧得再说不出什么话来，和黎母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曹母又冲着曹莹莹的后背喊着：“你也不要满肚子苦水似的！我还是那样的话，他如果愿意和你好，愿意娶你，我这就给你准备出嫁妆，你看，怎么样？”
曹莹莹又站下了脚，泪水断线的珠子一样，一颗颗往下流着：“他的心，真的，除了小雪，不会再有别的女人。”
“你也知道！你原来也知道！”曹母又起身来到了曹莹莹的跟前，“你既然也知道了，干什么，还要在那一棵树上吊死呢？只要，莹莹，你说一句话，愿意和小吴交往，我这就可以去给你说……”
“妈！”曹莹莹回过身，“您干什么？您去说什么？”
曹母纳闷地看着曹莹莹：“当然说和你们好了。”
曹莹莹更是不解着曹母：“不要说我并不想和他交往，就是想，事情已经都闹到了这般的地步，再和人家去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
“怎么没有意思？”曹母不以为然，“能够嫁到这样的人家，是多少人想有，都不会有的福气？这样的好事儿，现在，还就在你的头上，你想的话，伸手就可以够得着。这样的好事儿，你怎么可以说没有意思呢？”
曹莹莹还是和曹母摇了摇头：“妈，那确实是一种福气，但，也只是您所以为的福气。我真的就没有觉得那是什么好事儿，至少，不是我真心想要的好事儿。这样的福气，谁乐意享受，谁就去享受，这样的好事儿，谁想要拥有，谁就去拥有。我就算享受不着，就算拥有不到，也绝不以为可惜。”
曹母也一样地摇着头：“你怎么还是这么不开窍呢？人人都以为的好事儿，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变了样子呢？我一遍遍地和你说这些，为着的是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全明白。我知道您的良苦用心，知道您想我好，想我过上优越的生活。可，我还是要说，我想要的生活，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曹莹莹坚决地说着，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曹母还是劝着：“我也知道你心里面怎么想。再怎么美好的爱情，最终也只会落到平平常常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你们不是常常也都爱说什么理想丰满，现实骨感的话吗？人，不管什么时候，还是现实一些为好。你真觉得和那个韩海涛不可能了，小吴倒是你现在最佳的人选。哪怕你将来再有更好的，随时也都可以和小吴分……”
“妈！”曹莹莹受不了了，“真的，不要再说这些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划上一个句号，没有下文。求您，我的事情，就让我自己来作主吧！”
“我也求你，至少，再和小吴处一处看。”曹母的眼圈儿，倒又红了起来。
“真的没有商量。”曹莹莹肯定地说了，又转过身，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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