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更高的境界
曹莹莹的车在钟友诚小区的门口，既没有往里拐，也没有停，而是又加大了油门儿，往前开着。复制网址访问
黎小雪料到了曹莹莹的意图，还是大声地问着：“曹莹莹，你这是要把车开到哪里去？”
“开到应该开到的地方！你只坐好了，就是了！”曹莹莹看也不看黎小雪一眼，随意地答应了一声，把车子更开成了离弦的箭。
“别闹了，行吗？”黎小雪苦苦地求着，“赶紧把车开回去！”
曹莹莹不愿再和黎小雪费什么口舌：“你少跟我在这儿嘚瑟，自己怎么回事儿，自己还不知道吗？迫在眉睫了，还只和没事儿的人一样！”
黎小雪给曹莹莹骂得更加心烦意乱，只求曹莹莹把车调头：“好了好了！赶紧回去！我的事儿，从今往后再不用你管了，还不行吗！”
“到了！”曹莹莹说着，一脚刹车，就把车子稳稳地踩在了钱老板的酒店，“下车！”
黎小雪倔强地说：“谁乐意下，谁就下！我是不下！”
“别这么不知好歹，快，下车！”曹莹莹又催促着。
黎小雪把脸扭向一边，只鼓鼓地气着，不再作声。
“一定要我使用武力吗？”曹莹莹又厉声地问。
黎小雪哭着嗓子说：“你就算把我绑了进去，我只一言不发！”
“你一言不发，我替你说，行不行？”曹莹莹嚷着问着，拍着手底下的方向盘“啪啪”直响。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的！别再逼我了，好不好？”黎小雪又这么求了一声，捂着脸，竟放大了哭声。
曹莹莹只好又大声地开导着：“这天底下的什么事儿，又有自己的事儿重要？你倒处处替人着想，可又有谁为你想过呢？八十万！人家就是一张嘴的事儿！人家有没有想过你要怎么来筹集这么一大笔的钱呢？我们又不是来这里抢钱。借不借的，也都随着人家，你哪里就来的这些的顾忌呢？真就往坏了想，就算你们的画卖得不好，暂时还不上这钱，我们再拆东墙，补西墙，想法子四下里再去借，也先把这画展给办上，才是正理儿啊！”
黎小雪却还是那样哭着，一塌糊涂。
“别哭了，别哭了。”曹莹莹见黎小雪一点儿也听不进自己好心的言语，又烦躁地说着。
黎小雪有意和曹莹莹唱着反调一样，仍旧哭个不停。
“别哭了！别哭了！别哭了！”曹莹莹又一声比一声高地喊着，直要把黎小雪的哭声压成无形。
黎小雪在曹莹莹最后的一声喊里，受了惊吓一样，停止了哭声。
哭声虽然嘎然而止，眼泪却又没能立即就收住，哀怨之中，尚有一声声的抽泣。
曹莹莹又在自己的方向盘上重重地捶了一下：“只这么着，也就算了吧！画展？”
黎小雪抬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和曹莹莹又道了一声歉之后，说：“我知道你全是为了我们好，就再让我考虑考虑，可以吗？”
曹莹莹又叹息了一下，声音也缓和了许多：“我也不想这么逼你，只是，你这犹犹豫豫，裹足不前的样子，实在叫人着急。”
黎小雪又在曹莹莹面前拿出了坚定的态度：“莹莹，你放心，这个画展，我是一定要办的。只是，钱老板这一面真的很难的。他如果帮我出了那么多的钱，他的酒店可能就会周转不开了。”
“其实，你当初能听我的，去做模特儿，就好了。”曹莹莹这样的话，自己也都不知道是不是特意地说出来的。
黎小雪摇了摇头，说：“现在说它，也只是解不了近渴的远水了。”
曹莹莹又苦笑了一声，说：“你就是怎么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模特儿其实是一个非常高尚的职业呢。倒只是，越风光的职业，越处于风口浪尖，稍微地有一点儿闪失，就会给媒体大肆爆光，好像，那些记者一定要在耀眼之中，寻找出几点黑斑。”
黎小雪又放低了声音：“其实，我也不是对模特儿这个职业有什么偏见，只是，真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肯定会觉得不自然。”
“得了，又说这些干什么？我也知道，你举止上犹犹豫豫的，心里面的主意，比谁都正。我该说的话，一句不落地，都和你说了，你自己再好好地考虑吧。”曹莹莹说完，调转了车头。
曹莹莹又把车停到了钟友诚出租屋的楼下，黎小雪才和轻声道了别，推门下车，“哗啦啦”一阵响，一本杂志，从天而降。
杂志显然在坠楼之前经过非同寻常的摧残，破损的地方，都是人手强行撕扯的。而这杂志好像又有故意之嫌，坠下之后，刚好，就落在黎小雪的脚前。
黎小雪先是一惊，再往杂志上仔细地看时，更是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杂志明明就是钟友诚的。上面刊有漫画比赛的启示。
黎小雪又抬眼往钟友诚出租屋的窗子看去，桔黄的灯光，把张牙舞爪的钟友诚的上半身，完全地映在了窗户上。
黎小雪惊恐着，和身后的曹莹莹就喊了一声：“不好！出事儿了！”
曹莹莹听了，推开另一面的车门，也仰头往上一看，和黎小雪也喊了一声“快上去看看”，自己先一个箭步，冲进了楼门。
钟友诚果然“疯”了，嗷嗷地叫着，把整个儿的出租屋都当成了出气筒！
曹莹莹先冲进了屋，也顾不上什么，两步到了钟友诚身旁，就把钟友诚拦腰抱住。
钟友诚和待宰的猪相仿，“嗷嗷”地叫着，拼命地挣扎，只要从曹莹莹的搂抱中脱出。
曹莹莹本来也没把一身骨头的钟友诚放在眼里，不想，叫钟友诚连蹬带踹，竟有些把持不住。
黎小雪随后赶来，也顾不上自己肚子里还有孩子，跟着曹莹莹一起，总算把钟友诚按住。
“钟友诚！你这又是怎么了？”黎小雪扯着嗓子问。
“骗子！骗子！都是一群骗子！”钟友诚喊着，布满了血丝的通红的眼睛，像是着了雄雄的火。
联系着坠落楼下的那一本杂志，黎小雪心知钟友诚指的是漫画的事儿，就劝钟友诚：“你冷静冷静，有什么话，慢慢地说。”
“骗子！骗子！”钟友诚还是这样地叫着，想把自己的委屈告知于世人。
“谁又骗了你？你在说谁？”曹莹莹也敏感地问了一声，好像有了什么误解。
钟友诚却又这么喊到：“都是！一个个的，都是骗子！无耻之徒！”
曹莹莹还要问个明白，黎小雪赶忙代钟友诚解释起来：“他是说漫画的事儿，他指的是那些评委。”
“狗屁评委！”钟友诚说到这几个字，简直就要把牙齿咬碎，“一个个都是白痴混蛋加废物！骗子！骗子！”
“钟友诚，你冷静点儿，凡事也都有个原委，或者，我们真的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呢？”黎小雪只能又这么开导着。
“是啊，是啊！你怎么就一口咬定你的一定行呢？”头一回在钟友诚面前感到力不从心的曹莹莹，也这么说到。
“不足？一口咬定？”钟友诚一脸的痛苦，把两个女人的言语否定在蔑视之中，“他们抄袭！他们剽窃！他们把我钟友诚辛辛苦苦的创作，变成了他们的私有品！”
黎小雪怎么也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钟友诚，不会这样吧？”
“不会？”钟友诚忽然就呵呵地笑了起来，随着这呵呵的笑声，这个简直就要爆炸了的男人，竟给现实中的什么击沉了一般，一点点地，软了全部的筋骨，“你们就算亲眼目睹，应该也都不会相信。”
黎小雪和曹莹莹几乎也是在同一时间里，松开了钟友诚。
钟友诚气力也都谢了一样，又扶着自己的头，慢慢地蹲了下去。
“钟友诚，事情真的就如同你说的这样？”黎小雪又有些伤心地问。
钟友诚没有再说什么，只用手往身后指了指。
黎小雪顺着钟友诚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的还是一本杂志。
杂志虽然没有叫人撕扯的痕迹，零零乱乱，却是一个又一个的鞋印。
鞋印显然是钟友诚的。
黎小雪捡起了杂志的时候，曹莹莹也带着几分的好奇，凑到了跟前。
杂志上公布了漫画获奖名单，黎小雪从头捋到了尾，没有看到钟友诚的大名。
一等奖是署名“飞梦”的人，作品的标题是“千法归宗”。只这标题，倒也确实和钟友诚的相仿，钟友诚的标题，是“万法归宗”。
黎小雪冲着“飞梦”和“千法归宗”摇了摇头，再往下看漫画的内容时，果然发现，漫画除了把人物的形象做了一些改动之后，完全属于钟友诚。
黎小雪的手，因为气愤而抖了起来：“太不像话了，他们怎么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曹莹莹知道这里面有些原委，倒也没有十分地明白黎小雪的意思：“小雪，这……”
“这确实是剽窃了我们的作品。”黎小雪也和钟友诚一样咬牙说着，把杂志递到了曹莹莹的手中。
根本也没有瞻礼过钟友诚原作的曹莹莹，哪里又能看出其中的玄妙，为了不扫两个义愤填膺者的兴，还是假意地把手里的杂志看了看，也用着和黎小雪一般的语气，说着：“他们怎么会这样？”
“他们又有什么会做不出来？”还蹲着的钟友诚，苦楚着说。
“我以为，”黎小雪继续着钟友诚的苦情，“他们顶多就是弄虚作假，以次充好，结果，竟做出了如此卑劣的事情！”
“我都说了，大奖非我莫属！我都说了，他们都是骗子！他们欺骗的，不仅仅是创作者，更有欣赏者！他们的胡作非为，不仅导致了一个天才作者的陨落，更导致了欣赏者无缘再看到真正优秀的作品！”钟友诚把自己的悲伤抬高了一个层次，更加映出这一场文化骗局的丑恶。
“我们再不画这些了，再不画了。”黎小雪又把钟友诚的悲剧渲染得更加凄切。
曹莹莹再听不得这样的一唱一和：“二位，好不好再出息一些？这，虽然令人发指，但，非正义面前，我们这样的姿态，可就对吗？我们还有我们更高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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