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七章 水到渠成
“为何不行？！”赵篙掐着他的手腕，逼他看着自己，“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陛下的玺印在臣手里，眼下孟亦不在，想要重拟一份轻而易举！”
李佶咽了一口口水，只觉得两条腿抖得厉害，几乎就要站不住：“可……夏无且和李斯还在。”
“夏无且只是个御医罢了，想让他闭嘴轻而易举。他是陛下的亲信，此刻若是死了，过于惹眼，臣可以命阎乐派人将他软禁起来。”赵篙缓缓说着，似乎早以成竹在胸，“若要事成，必定要获得李斯的支持。皇子放心，臣了解他的弱点，定能说动他。只要他点头，一切水到渠成。”
李佶眼睛眨得飞快，心跳也越发急促：“那……孟亦和蒙恬呢？蒙恬手里可是有三十万大军，若是他不服，领军杀回来，这可如何是好？”
赵篙轻拍他的手背，神色阴沉而坚定：“孟氏确实比较棘手。不过只要我们先下手为强，一切便不难对付。况且孟氏向来以忠信闻名，他们绝不会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蠢事。孟亦的话，臣可待他回来趁其不备，一举夺了他的权，将他拘禁。至于蒙恬，可以和李倚皇子一同解决掉。”
听到李倚之名，李佶冷不防打了个寒颤，战战兢兢地试探着问道：“你……你打算如何对付我大哥？”
赵篙眸光一沉，反问道：“皇子，事到如今，你觉得李倚皇子还能留吗？”
李佶无言以对，只觉幽深的寒意直抵心尖：“我……我没想杀他，从来都没想过，我在父皇面前争宠，只是想证明我并不比他差。明明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何偏偏只有他受到父皇的器重？我恨他，想把属于他的权力夺走……可我真的没有杀他的想法，我……”
说着，他一把握住赵篙的手，言辞哀切近乎恳求：“赵篙，你既然有办法软禁夏无且，那就一样能软禁大哥。要不，你派人将他关起来？先不要伤他性命？”
“皇子，你怎么如此糊涂？”一听这话，赵篙气不打一处来，他反手握住李佶，手下用了大劲，捏得李佶骨头咯吱作响，“走到这一步，李倚绝不能再留！
他活着一天，你的位子就一日坐不稳！这么多年，陛下虽未册立他为太子，可谁人不知他就是陛下心中独一无二的太子人选？一旦他振臂一呼，还有谁会听你的？”
“可是……”李佶还想再求，被赵篙冷声打断。
“皇子，你不想让李倚死，却又想拿走他的一切，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李佶错愕，木然张着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过了许久，他重重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罢了，罢了，一切随你吧。”
一个孟亦、一个蒙恬。赵篙说得没错，自己手上早已沾满鲜血，掩耳盗铃毫无意义，如今能做的，只有一条黑路走到底了。
“林景现在如何？”李佶的神色平静了下来，不似之前那般六神无主。赵篙宽了些心，退回去重新站好。
“回陛下，林景坚持要见你，可臣哪里敢信他？他深受先帝器重，又和李倚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更与孟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已经探得了消息，对陛下和臣恨之入骨。这种情形下，臣唯恐他图谋不轨，想要借面圣的机会对陛下不利。
臣本准备将他押入羽林军大牢，可惜靖安公主听闻消息赶了过来，将人护住，说是暂时押在相府，明日一早再送他入宫面圣。”
“明日再来？”李佶的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朕不要见他，见他说什么？！之前孟亦、蒙恬要见朕，你一直拦着不让他们来，朕觉得这个做法很对。
朕都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见了朕会说什么，不过就是指责朕昏聩无道、不辨忠奸，上愧对先帝、下愧对子民，这些话朕不想听，也不愿听！所以朕绝对不会见林景，还是让他先在大牢里待着吧。”
“话虽如此，可……”赵篙面有难色，“靖安公主出面，臣不敢阻拦。”
“那李斯呢？”李佶十分不悦，“靖安公主是他的儿媳，他是一家之主，就这么看着公主胡闹？”
赵篙摇头叹气，嘴角微挑，莫名带着些讽刺的意味：“公主和林景之前便有私情，李斯夹在中间也是为难。何况他那个人本就圆滑，谁都不愿得罪，所以……”
“他不敢得罪公主、不敢得罪林景，就敢得罪朕了？李斯居功自傲，根本就没把朕放在眼里！他以为朕不知道他那些心眼？他欺负朕年幼，欺负朕没有根基，他想力挺林景，让林景跟朕对着干，然后再假惺惺站出来，说是替朕分忧，实则挟以自重！
朕才不会如他所愿！”李佶一掌拍在案上，震得自己生疼，又立刻缩回去使劲揉着，“朕现在就下一道诏令，你连夜发出去，明日一早你就拿着这道诏令去丞相府，直接把林景送到大牢里。朕倒要看看，谁敢忤逆朕的旨意？”
听他这么一说，赵篙心里有了底：“陛下圣明，臣有了陛下的诏令就什么人都不怕了！谁再敢阻拦，那可就是以下犯上，就是谋逆！”
李佶舒了口气，继而又勾手示意赵篙近前一些：“我那个姐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明日不要与她正面冲突。想来她也是凄惨，毕竟李倚那么疼他。说到底，她总归只是女流之辈，与前朝关系不深，就不要把她牵扯进来了。”
听出李佶这是软了心肠，赵篙微微皱眉，小声提醒道：“陛下，公主虽为女流，可她与李倚关系特殊，该下手的时候还是不能心慈手软……”
“好了，别再说了！”李佶瞪眼，言语间是前所未有的强势，“朕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才会这般提醒你。事已至此，朕自知自己手上早就不干净，装不得什么好人，可朕不想伤及无辜。靖安公主是朕的姐姐，明日你必须不能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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