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 不可怠慢
“夫人玉手兰香扑鼻，真是好闻，何妨再多打几下！使劲打！”牢头把脑袋凑过来，闭上眼睛，等待刘夫人的“赏赐”。
“滚开！”
“是！”牢头转身就走。
“慢着！张继祚何在？明明随老身一起进来，人呢？”
“指挥使有要事处理，已离开大牢！临行时要下官好生伺候夫人，万不可怠慢！”
“你先回去！”刘夫人扭头对林景说，再次扭头面向牢头，道：“带老身去见张继祚！”
“下官遵命！”
林景只好再拖着脚镣回到牢房内，此时刘夫人的余香未散，嗅来神清气爽。对比之下，林景觉得牢房内的气味馊不可闻，尤其是墙角不知道多少年没有更换的草苫子，满是霉味。
牢头锁上牢门，带刘夫人离开死囚牢。
“张继祚现在何处？”
“就在河南府衙！”
“把他叫来！”
“指挥使似乎正与崇政使议事，不便前来！”
刘夫人“哼”了一声，站在原地一语不发。她知道自李琮离开皇宫去会节坊避暑，朝中官员也都换了朝参议事地点，绝大多数官员都在归仁坊处理工作听候差遣，只有她丈夫敬翔，身为崇政使，暂时在河南府衙处理政务。
她与敬翔已分居数年，彼此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敬翔素日深居简出，只要不上朝，便待在府内养花看书。好在崇政使府邸足够大，夫妻二人离得远，互不干涉。
刘夫人记得上一次与敬翔交流以争吵结束，双方面红耳赤，互不相让，至今已有三年未再说话。如果进入河南府衙，难免要见到这位名义上的丈夫，难免要先开口说话，但她不想先开口。想到此处，刘夫人率奴仆打道回府。
刘夫人走后，张继祚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背着手，望着刘夫人的马车远去的背影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牢头小碎步跑过来，道：“将军真神机妙算。”
“整座洛阳，这老妪唯一不愿见的人便是崇政使。你的脸怎么通红？”
“那死老妪赏了下官两个耳光！”
“拿去酤酒吧！”张继祚随手丢给牢头几枚开平元宝。
牢头千恩万谢，接过铜钱，满心欢喜地回到牢房。
张继祚料想刘夫人来大牢一定不会空手而归，若刘夫人当面提出释放林景的要求，他不敢不答应，所以他趁刘夫人去见林景，便悄悄交代牢头几句，独自溜了出来。
刘夫人没有把林景救出来，心情十分郁闷，觉得敬翔挡了她的路。在回府的路上，她一直在琢磨是否有必要与丈夫和解，可她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可能，即便她想和解，敬翔恐怕也不答应。
当初敬翔就因反对她私设典谒而与她吵得面红耳赤，若敬翔以解散典谒为条件，她同意吗？不同意！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刘夫人下马车时，远处有一双眼睛看着她。刘夫人回到府内，门僮猴子掩上门，一切又恢复平静。
那双眼睛的主人终于现身，年纪轻轻，头上别着一枚银发簪，眉清目秀，身穿一身青色道袍，腰中佩带一把宝剑，正是无梦真人凤舞。
凤舞是来找林景的，她知道林景一般下午黄昏之前回家，所以要在此等她。对于处于热恋中的男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现在根本看不进任何经书，满脑子都是林景，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将会与青灯黄卷为伴，孤老终生，谁知道失去音讯八年之久的故人再次出现，简直如做梦一般。
片刻工夫，她见到在敬翔府内出来三个男子，骑马而去。“这应该是其中的三个典谒，还有一个留下陪刘夫人，”凤舞忖道，“可林景呢？算上林景应该是五个人才对啊！”
“难道刘夫人又威胁他，他顺从了刘夫人？”凤舞越想越生气，眉头紧锁，来回踱步。“他要是敢背叛我，我就不理他了！”
天色渐黑，凤舞还没有见到林景出来，她越发着急，脑子已冒出五十种原因。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林景仍然没有现身，凤舞再也按捺不住，径直来到敬翔府门前，咚咚咚！轻轻敲大门上的铜铺首。
很快猴子打开大门，提着灯笼照了照，见门外站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女道士，脸上瞬间堆起猥琐的坏笑，眼睛眯成一条缝，问道：“这位女冠，请问找谁？”
“请问有位姓林的居士在贵府吗？”
“林景吧！什么事啊？本人可以代办！”
“欠钱，这位林居士欠贫道很多钱。”
“这可代办不了！你一位女冠，既不卖酒又不卖绢，他怎会欠你的钱？”
凤舞觉得这个门僮实在貌丑话多惹人烦，可不得不耐着性子与他纠缠。“先前林居士请贫道看相，忘了带钱，只说他在贵府听差，要贫道来此处拿钱。贫道这不来了么？烦请转告林居士出来还钱吧！”
“只能说你来得不巧，林景暂时怕是还不上钱了！反正我不会替他还，你还是走吧！”
“为何？”
“我和他认识没几天，凭什么帮他还钱？我手头还紧呢！”
“你会错了意，贫道是问为何林居士暂时还不上钱！”凤舞恨不得一脚把这门僮踹飞，实在太啰嗦了。
“你说你会看相，你帮我看相，我就告诉你！”
“这有何难？相书云‘正猴人建节，单猴人万贯，像猴人足富贵自立，耍猴形贫贱’，你身似耍猴之形，乃贫贱之相。”
猴子一咧嘴，道：“可有破解之道？”
“言寡尤，行寡悔。只要你做人诚实，少说废话，多行善事，或许有贵人相助。”
“真的？”猴子喜不自禁，“那贵人何时来？”
“少废话！林景呢？”
“林典谒被抓了！”
“啊？谁抓的？现在何处？”凤舞大惊失色，没想到林景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河南府衙内指挥使张将军，今天一早就来要人，说林典谒是嫌犯，要抓回河南府大牢审讯。你看，你的钱怕是还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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