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章 筋疲力尽
没过多久，李音的身姿便在教武场上飞驰而过，如一道利剑出鞘，又如惊鸿翩跹。
“公主果然是陛下的女儿，这身手干净利落，丝毫不逊于军中将领啊！”李斯抚着胡须，一手搭在眉上，边是观赏便是啧啧称赞。这声音不轻不重，正好清清楚楚落在李漼耳中。
“你过誉了！”李漼虽是谦逊，却丝毫不掩眼中的欢喜，“这丫头就是太疯了些，朕看过几年就得找个人好好管着她了。”
李斯低眉一笑：“公主乃是人中龙凤，哪有人能降服得了她？依臣看，陛下还是找个忠厚踏实的人，好好宠着她就行了。”
李漼听他这话似是含有深意，不动声色瞄了他一眼。李斯如平日里一般恭顺地低眉而笑，李漼以为自己是多虑了，便又微微垂眸收回视线。
“朕膝下皇子众多，他们朕都不担心，独独只有李音，总是让朕牵挂不下。若是她能幸福，朕也就安心了。她的婚事朕必须认真考量，不过可惜啊，目前为止，朕还没觉得有谁能配得上朕这个女儿！”
李斯默默点头，似是认可了李漼的话。君臣二人没再继续说下去，转首继续盯着场上那驰骋如流星的身影。
李倚与林景皆守在李漼身后，自然是将方才这番对话听了进去。
不知为何，林景隐隐觉得不太妙。他侧目望向李倚，但见李倚也正神色严峻地看着自己。周围人太多，林景无法和他说些什么。李倚看穿他的心思，悄悄挪了几步挨近了些。
“别多想，回去再说。”李倚稍稍侧过身子，背过众人，以唇语安抚了他一句。
林景看懂了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场上的李音自然不知道这些事，她兴高采烈雀跃而归，如归巢燕雀一般扑向李漼身边。
“父皇，儿臣的箭术还能入您的眼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朝林景和李倚得意地挑了挑眉。二人见她正在兴头上，便压下心头的隐忧，对她回以钦佩而赞许的笑意。
李漼无奈，伸手替她拂去额头的汗珠：“不错，看起来有模有样！看来林景是下了功夫，能把你和李泽教成这样，他应该没有少费心思。”
话音方落，李由跟在后面回了来，他怀里捧着一物，原来是李音头上所戴的兜鍪。
令官眼尖，立刻俯着腰身接了过来。
“自己没有手吗？这点小事还要麻烦李由帮你做？”李漼佯装不满，示意令官将兜鍪递了过来，然后亲手替她戴好。
李音撅着嘴，小声嘀咕：“我说自己拿着，他非要帮忙，现在又来怪我……”
李漼一指弹在她脑门上，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宠溺地叹了口气：“果然已经是大姑娘了。”
“嗯？”李音不知他是何意，一脸莫名其妙。
李由见他二人说得热闹，也适时凑了上来：“公主骑射功夫了得，实在令臣大开眼界。”
“她那点功夫算得了什么？不过班门弄斧罢了。”李漼笑了起来，回身看向林景，“你教得不错，朕得好好赏你。”
林景猝不及防，立刻从纷繁的思绪中抽回神来，上前跪下谢恩：“臣谢陛下隆恩！这些都是臣分内之事罢了。”
李漼示意他起身，眉眼间皆是温和的笑意：“这些年你也算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朕知道以前让你受了些委屈，不过赏善惩恶本就是我李唐向来秉承之法，你教导公主既是有功，自然就该赏。说吧，你想要什么？”
这话说得委婉，外人或许听不明白，可林景立刻就顿悟了其中隐藏的深意。
所谓委屈，不过就是当年容夕之事。李漼虽然明面上是在褒扬自己，可暗地里那根弦却始终没有松懈半分。
林景心中越发沉重，低头想了片刻：“陛下，臣什么都不要。”
一番好意被人给回绝了，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李漼误以为他还在为容夕之事耿耿于怀，面上挂不住，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
李倚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刚想上去打个圆场，就听李音糯糯地开了口。
“父皇，赏赐人哪有这么赏的？您毫无预兆要赏人家，人家一时半刻也想不出要什么啊？”
虽然这话听起来是在责备李漼不够周全，实际上却是给了双方一个台阶，谁的面子都没伤到。
李漼微微一怔，脸上又恢复了笑意：“你说得也是！如此一来，倒显得朕没有诚意了。”
趁着他高兴，李音赶紧给林景使了个眼色。
李漼略一沉吟：“这样吧，朕给你三日期限。三日内，你想到什么就来告诉朕。”
一场危机就这么云淡风轻地化解了过去，林景沉下心来俯首领命：“是。”
一日嘈杂终于落幕，林景率军护送李漼回了长安宫。
李音依旧与李泽同行，两人皆是筋疲力尽，没了早上的精神。
进入宫门之前，林景远远瞧见李由策马追了上来，与李音说了几句话。
离得太远，他听不见李由说了什么，而李音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应付着点了点头。
尽管如此，他依旧觉得心口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惴惴不安。
“现在知道要约束着她了？当初我不同意她参加大典，你还一个劲儿护着她！”李倚瞥了他一眼，“不过也是，那个李由在场上也不知道劝着些，任凭她疯跑，不生病才怪。”
提到李由，林景的脸色越发黯淡：“不知道那日李斯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想和你说的正是此事。”李倚顿了顿，将他拉至一边，“我总觉得，李斯是怀了某种心思，故意让李由接近李音。
你想想，那天父皇与众臣其乐融融，根本就没想到李音的事，偏偏是他主动提到李音的名字，还让李由出面，请父皇允许她上场一展身手。回来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李斯那个人虽是治国的好手，可做起事来总是名利当先。
后来他又与父皇说到李音的终身大事，我觉得他的心思没那么简单。”
林景静静听着，冷冷哼了一声：“他的目的很清楚，就是想借着李音接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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