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聆秘
益西江措在空中转过头，匆匆向杜若说道：“你想问的，直接问你身旁的那人就行！丫头，听话，不可以任性、淘气！”益西江措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骑着飞星，消失在茫茫的夜空中。
杜若抬头望着天空，气的又是捶胸、又是顿足。
“丫头？那益西江措倒是会给你起名字，听起来比那‘小若’，可是顺口多了！”姜潇在旁，忽低声说道。
杜若被他一句话噎在当地。她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从中看不出丝毫揶揄之色。
杜若的心开始砰砰乱跳。小若？那不是小师叔对自己的称呼吗？没想到，他还一直都记着。杜若的心中，涌起一团慌乱的甜蜜。
杜若心中异常慌乱，不知道自己该摆起怎样的面孔面对他。
“为什么不说话？”姜潇微叹道。
杜若抬头看了他一眼，忙又垂下了头，然后暗暗咬了咬牙，转身向小镇方向走去。
姜潇不禁眉头一皱，身形一晃，便到了杜若身前。杜若正低头走路，又加上心中慌乱，丝毫没注意他的动作。直到结结实实的撞到一个东西上，才一脸茫然的止住脚步，抬眼望去。
“你便这般不愿意见到我？”姜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忽不定。
杜若看着他，微微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眼圈已经不争气的红了。
姜潇看着衣衫单薄的杜若，神色间现出凄苦之色，心中一阵心疼。他轻叹一声，低沉着嗓子说道：“出门为何都不多添件衣服……”
杜若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如此轻柔的对自己说话，她觉得自己身上强装出来的那层坚硬的躯壳，在慢慢瓦解，她似乎都听到了那些硬壳剥落的声音。
“你怎会在这里？”杜若一出声，马上又愤恨起自己来，为何自己的声音，会变得这般柔软，这般不受控，当真是不争气。
“你又怎会到此地？跟了我一路，累不累？”姜潇轻声反问道。
杜若愕然抬头看向他，惊道：“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很欢喜你能跟来……”姜潇低声说道。
“你……”杜若又说不出话来。
两人静默的一会儿，杜若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而姜潇却一直盯着她不放。
良久，杜若才呐呐开口道：“你和益西……”
“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唔……那日的伤药……”
“是我……”
“……”
气氛变的微妙起来，杜若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迷乱，声音变得软软糯糯的，丝毫强硬不起来。
“伤都完全好了吗？”姜潇看着面前低着头的杜若，忽然有种冲动，想摸摸她的头，他动了动手指，还是将这个念头压了下来。
听到他问起自己的伤，杜若猛然记起了那日子午峡的场景，迷糊的脑袋，瞬间变的清醒起来。
姜潇看着杜若慢慢抬起头，看着她眼中瞬间集聚起来的痛苦，马上开始后悔，自己不该问的这个问题。
杜若又干干的张了张嘴，她觉得自己似乎说什么都十分无力，便又垂下眼睛，缓步向小镇方向走去。
姜潇的声音，蓦地在她身后又响起：“你回泺邑吧！”
杜若一愣，停下脚步，转过身，重新面对着姜潇，不解的朝其看去。
“我是说，你家不是在泺邑吗？离开太山，回泺邑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姜潇正色向杜若说道。这个想法，在他上次与益西江措分别后，便一直在脑中徘徊。
“然后呢？”杜若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
姜潇走到了她身前，注视着她的双眼，柔声道：“我只是想，允诺你一个未来……”
杜若心中一跳，垂下目来，低声回道：“你知道我的答案……”
杜若不忍抬头看那姜潇受伤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后，便又转身朝那小镇走去。
这次，姜潇没有拦着她，而是在其走出一段距离后，才提声喊道：“如果不回泺邑去，那便好好照顾好自己！最起码，回去后多准备些衣物！”
杜若低着头默默的继续往前走，不觉间，脸上已是两行清泪……
杜若回到客栈后，与守芸胡乱对付了几句，便躺在床上假寐。她不觉有些后悔，他今日句句都在关心自己，可自己，又何曾说过一句关心他的话……
第二日早晨，杜若等人又上了路。昨日虽见过姜潇，知道他已经发现了自己被跟踪，杜若却不能跟大家言明。她昨日心中慌乱，忘了问姜潇此行的目的，可她转而又一想，就算她问了又能怎样，即使他告诉了自己实情，自己又怎能向其他人明言，如何能自圆其说。
一路上，杜若陷入了矛盾之中，变得有些心神恍惚，连与守芸说笑的心情都没了，更不用说去察觉，成肃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了……
越往北，天气愈加寒冷，到了不咸山附近时，空中竟开始有雪花飘飞。从上空望去，整个不咸山一片银白，山尖上有丝丝云雾飘逸。
云霄已慢慢放低了身姿，几乎紧贴着山尖飞行。
“云姨，是不是快到了？”姜潇在旁问道。
“是快到了。在这不咸山中央腹地，有一镜湖，四周有十六座山峰环绕，我兀族就在那镜湖旁的白云峰脚下。三十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那里有变化没有……”云霄若有所思的说着，眼中飘过一丝复杂之色。
姜潇以为她是近乡情怯的缘故，在旁也不好说什么。
又飞了一会儿，云霄放慢了行速，望着前方的一座雪峰，向身旁的姜潇道：“潇儿，过了前面的孤隼峰，便是镜湖了。你还是再将教主向你舅舅借得注血珠，拿出来看看吧，我们再确定一下具体方向、位置。”
姜潇在旁点了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枚鸡蛋大小的透明珠子。只见他凝神将一股灵力透过指尖，注入了那透明的珠子，瞬间,那珠子内，便有一条红色的细线，从中间向一侧延伸开来。
“这血丝指向东北方向。”姜潇向云霄说道。
云霄看着她手中的珠子，眉头微蹙，脸现疑惑之色：“这方向……”
“怎么了？云姨？”姜潇问道。
云霄抬手指向前方，向姜潇解释道：“按这珠子指示的方向，灵石片所处的地方,应该还要由此往东北方。可兀族，却是在过了这孤隼峰的偏西北方，这一东一西，根本不是一个地方啊！”
姜潇闻言，望着前方的连绵起伏的雪峰，略一思索，道：“阿爹是曾说过，可能会稍有偏差。云姨，那我们是先去兀族，还是先去寻珠子？”
云霄黯然喟叹道：“唉！虽在三十年前，我曾回来过一次，可时间已过了这么久，可能现在族中并无人识的我。先前，我一直以为这灵石片是在兀族内，我便在这一路上细细盘算，该怎么向他们解释自己的身份、来意。现在既然那灵石片不在兀族内，那我们便先去寻了它，再做打算。”
姜潇见她神色间有忧郁之色，在旁忙接口道：“那便依云姨所言吧！”
云霄冲姜潇淡淡一笑，便提速向右前方飞去。
过了那孤隼峰，姜潇低头一看，不禁眼前一亮。那被诸峰环抱的镜湖，此时上面已结了一层白晶晶的冰面，光滑似镜，真是名符其实。他又往镜湖西侧望了一眼，果不其然，在一雪峰脚下确有屋舍林立，应该那便是兀族所在了。
两人边行，边观察那注血珠的变化。待二人行至东北方的一处雪峰上空时，那珠内的血线，慢慢在珠子的中间，汇成了一滴小小的血珠，且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
两人忙稳住身形，姜潇看了看手中的珠子，又看了看下面的雪峰，向云霄说道：“云姨，看来，这灵石片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云霄着眼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指着下面的山峰向姜潇道：“若是我没记错，此峰应叫紫霞峰，如果那灵石片在此峰中，那……咦？难道是在那里？”
姜潇看着一脸疑惑的云霄，接口问道：“哪里？”
云霄扭头看着他，指着脚下的山峰，解释道：“在这紫霞峰脚下，有一古洞，因内有岩浆流动，故我族人都叫它岩浆古洞。其实这就是一个未喷发的小火山。那里面温度极高，普通人是受不住的。难道，那灵石片会在这里面？”
“既如此，我们拿着注血珠，下去一看便知！”姜潇说道。
云霄与他的想法相同，便冲其点了点头，率先向峰底飞去。姜潇看着空中的大片儿飞雪，微微皱眉回头向南方望了一眼，然后低头略一沉吟，便也随云霄向峰下飞去。
杜若四人一路随行，待入了不咸山地界后，也均被这银装素裹的连绵雪峰所震撼。他们下山时，并不知这次会到这极北苦寒之地，所以随身穿着的衣服都非常单薄。虽他们都是修行之人，有真气护体，但可飞行时间长了，还是觉得寒风刺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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