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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2 一鼓作气


熊倜借着月光在悄悄地看着七十二策,他越看越入迷,立即就要打仗了,恨不能一口气看完七十二策。

        躲闪的月光穿过树梢隐隐约约地晃入军帐,一丝亮光从熊倜的兽皮书上消失,另一丝亮光又出现在兽皮书上。

        这只是普通士兵的军帐,同熊倜一起的这个小队有十多人,他们早已经进入梦乡。

        天气还是很寒冷,特别是夜。熊倜为了让月光照射在书上,又不让寒风吹进來,只能坐在军帐的入口,任凭风“呼呼”地着。

        月又躲进了云层,熊倜放下手中的兽皮书,两手相互对搓了一下。辽东到了初夏都还是很冷的,山上还有积雪沒有化。

        熊倜的衣裳來到辽东换成了兵士的军装,他此时习惯地用手摸了一下胸前。

        胸前那块常戴的极北寒冷玉给了逍遥子,让熊倜又想起來师父逍遥子和母亲、夏芸她们在哪儿呢。

        还有潜龙是自己的哥哥,他知道了吗。他找到熊家军了吗。眼下是不是同熊家军在一起保家为国呢。

        母亲同老和尚又到了什么地方呢。

        特别是逍遥子的伤势更让熊倜牵挂。“师父啊,你在哪儿。”

        熊倜这是第一次离开逍遥子那么长的时间,也是第一次面临辽东大战这些大事。

        以前不仅仅有逍遥子给自己铺路,还有夏芸时不时地帮自己一下。多少次化险为夷都是逍遥子从中布局,多少次死里逃生都是夏芸出手相救。

        熊倜想:夏芸是女真人,夏芸來到辽东了吗。

        虽然不知道夏芸的真实身份,看夏芸身边跟随她的人对夏芸的神态,夏芸在女真人里面地位非同一般。两军就要开战了,我会在辽东遇上夏芸吗。

        熊倜遥望远方,只能寄托无限的相思。

        月又悄悄地走了出來,月光高高地照射下來,军帐里又有了一丝月的光亮。

        熊倜理了一下衣裳,又坐着看着七十二策。

        他“呼呼”地往后翻检着,翻过半部兽皮书,看着下半部分是战术篇。

        战就是打仗。

        战争就是两军或两国对战。

        打仗要抓住战机,战机稍纵即逝。要想有战绩,就要寻找战机;要想打胜仗,就要讲究战略战术。

        战术是一门带兵打仗的技艺。

        打仗有很多方法,比如屯兵。

        守卫的兵,屯田垦荒的军队,驻扎军队叫屯兵。

        熊倜虽然看过这本用兽皮做的书无数次,像这样如饥似渴地读还是第一次。

        这本书的皮很薄,书却很厚实。

        熊倜一句一句地继续往下翻检。

        熊倜轻轻地翻开下一页,接下來是用兵篇。

        用兵篇也有六策,依次是:

        第四十三策:兵贵神速。

        第四十四策:突然袭击。

        第四十五策:背水为阵。

        第四十六策:诱敌深入。

        第四十七策:穷寇勿追。

        第四十八策:擒贼擒王。

        熊倜快速翻过用兵篇,看到兽皮书后面说的是进攻篇了。

        进攻篇也有六策,其中首策排序为第四十九策:一鼓作气。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兽皮书上面也有一个小道士,拿着剑向前方指着,画面上隐含的这个故事熊倜很熟悉。

        來自乡间的曹刿以出色的才智帮助弱小的鲁国在长勺打败了强大的齐国。为后世留下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真知灼见。

        曹刿这样解释说:“作战是靠勇气的。第一次击鼓振作了勇气,第二次击鼓勇气低落,第三次击鼓勇气就枯竭了。他们的勇气消失了,我军的勇气正旺盛,所以战胜了。”

        “作战是靠勇气的。”熊倜看到这想着白天王化贞说的话,慢慢想來也有他的道理。

        王化贞在辽东重镇沈阳、辽东首府辽阳相继被努尔哈赤攻陷之时,能够用广宁的一千名弱卒,加上招集散兵流民,仅有的万余人守住广宁。

        那么他现在说用六万兵,确保把辽东一举荡平,绝不是大话。

        战机,这就是战机,在士气高昂之时,主动出击也不失上上之策。

        熊倜深思着:自己和王化贞相比,王化贞确实是一个大将之才。自己只看到山岔河狭窄,河水很浅能轻易渡河,沒有想到如果按照王化贞的布防,一举扫平辽东,那沿河的布防反而起到一个优先占领之势。

        王化贞沿河布防,两军营之间相互还可以联手。

        如果努尔哈赤进攻一个军营,其他的军营可以前來相救。努尔哈赤可以各个击破,我军也可以联防啊。

        要是把沿河的布防撤除,广宁城的兵是增加了,可是,辽东山岔河两岸就全在努尔哈赤的手中,这样广宁就成了一座孤城。

        如果王化贞手中的十多万军队全集结在广宁,努尔哈赤攻击我军的粮草,粮草出了问題,这十多万人怎么打仗。

        反过來,我军沿河布防,可以同广宁形成相互依靠。如果,努尔哈赤偷袭山岔河沿岸,广宁可以出兵救援。反过來,如果努尔哈赤攻城,沿河的军队可以和广宁形成对努尔哈赤的夹击。

        “唉。”熊倜站了起來,长叹一声,“也许,我坏事了。”

        熊倜走出军帐,看着天色。

        天边已经有了亮光,辽东的天亮得很早,大概不到卯时,天就大亮了。

        熊倜是个心急之人,想到自己上书给皇上主守,一时又担忧起來。

        辽东两员大将,熊廷弼和王化贞的观点本來就不和,王化贞主战,熊廷弼主守。各地辽东的将士也是两种观点。

        这两种观点各有千秋,只是这两种观点不统一,势力会对辽东战局不利。

        熊倜向前走了几步,四下望望,最后把目光盯在出广宁城向京城的方向。

        从辽东到京城快马也要走三、五天,折子还要在朝中延误几天,这样一去一來,真是误事啊。

        熊倜焦虑地想着,他在想:要等到朝廷的意见下來,在战,已经失去战机。要是不等到朝廷的批示下來,就出击,那更是圣命不敢违抗。

        朝廷的批示又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要是朝廷批示不准出击,主守。可是,守卫广宁城的兵已经动用了六万,加上沿河布置的六个军营,留下守广宁的兵士不多,广宁城势必造成空虚之势。

        要是努尔哈赤得到这个信息,利用兵力分散这个空隙,后果不堪回想。

        第二种:要是朝廷批示主战,已经搁置那么长的时间,我军的斗志已经失去了最佳时机。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熊倜一只手握拳打在另一只手心之中,“胜败乃一瞬间之事,战机不可失。”

        熊倜想到这心想若要主动出击不能再等朝廷的批示了。万一朝廷不批,广宁就危险了。

        熊倜快步來到祁秉忠的军帐,祁秉忠的军帐灯火通明,祁秉忠在准备出征,他已经接到王化贞出战的军令,只等到朝廷的批示下來。

        熊倜的到來让祁秉忠有些意外,祁秉忠手中拿着一只笔,在桌子上画着出战的线路。

        看到熊倜走了进來,他放下手中准备出征的作战图,问:“熊大人,深夜还不睡觉,可是有什么新的想法。”

        熊倜点点头,也沒客气什么,就对祁秉忠说了自己的想法。“祁将军,要打,我们就要早一些出击,打得努尔哈赤措手不及。”

        “我也有此想法。”祁秉忠指着桌子上的军用图,“山岔河以东几乎让努尔哈赤占去,眼下努尔哈赤还沒有站稳,我军要尽快出击,一鼓作气。”

        熊倜左手握着拳打在右手的手心上说:“对。要打,就得一鼓作气。”

        “可眼下朝廷的批示还沒有下达,最快也有十多天才能收到回复。要是不批主战,还不能打。”祁秉忠担忧地说着,两只浓黑的眉毛紧锁着眉头。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熊倜大声地说着。

        祁秉忠衡量着熊倜的话,想着。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是一种策略,也是一种原则。

        历來明君圣主,只要是头脑清醒者,对于征战在外的将帅,只是遥相节制、赋予将领充分的自主权,而非“事无巨细”、事必躬亲地干预前线兵务。

        实验下來,结果往往是前者得胜,后者败北。

        将帅是君主使命的执行者,用兵打仗在外,战场上的情况复杂多变,因此君主根本不可能对战场形势得到及时有效的信息。

        将帅在外领兵作战,根据战况具体分析,对于君主的一些不合乎战术要求的命令可以不听从。

        这正是从变化的角度出发,提倡军事将领用兵不能因循守旧,一成不变,要灵活机制地处理各种问題,凡是以大局为重,对无关紧要的或者对全局沒有实际意义的抉择,坚决不予以执行。慎重地实施方案是取得胜利的基本要求。

        王化贞主战,在孤军守住广宁城之时,主动出击,攻打努尔哈赤确实不失为一条战机。祁秉忠也深知一鼓作气的道理。

        熊倜看着祁秉忠犹豫不决,又对祁秉忠说着:“如再请命,怕是会贻误战机了。”

        “安有千里而请战者乎。”祁秉忠突然大声地说着。

        历史的动荡再次给祁秉忠提供了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他决定按照王化贞的主战思想,出击努尔哈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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