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贼胆没贼心
夜深了，无数黑暗的夜的帷幕像从没有穷尽的卷轴上解放开来，整片天地都笼罩在无垠的静寂中，一个年轻男子有些茫然地站在空荡荡的天地之间，他环顾四周却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男子有些害怕，他感觉这无尽的虚无仿佛要把他吞噬掉似得，不由大声喊道：“有人吗？这是哪里。”接连喊了好几声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人回应。
男子摸索着向前走去，蓦地后方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在这寂静无声的世界中犹如炸雷一般响彻天际，男子下意识的回头望去，看见了几跟窜着橘红色火焰的火把，在火焰的照耀下，他看到了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翻身下马，径直走到男子跟前，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男子看着抽刀的那个男人，那男人身高七尺，威风凛凛，只是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他仔细看了几眼突然就不由的遍体生寒，那提刀的男人竟然没有脸，男子不自禁的往后退了退，双手挡在面前，慌忙道：“你是谁，你要干嘛？我不认识你，你别过来。”手握长刀的男人提醒道：“你身后就是万丈悬崖，你最好别乱动。”
男子轻轻转头一看，黑色的虚无被火焰赶走了一些，他果真发现离自己一步距离就是黑乎乎的悬崖，当下头皮一麻，不敢再乱动。
男人提着长刀靠近了些，轻声道：“对，别动，我只是想割下要你的脑袋，很快的。”年轻男子几乎要哭出来：“你要我的脑袋干什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男人叹息一声：“要怪就怪你命不好。”然后不再说话，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长刀在地上蹭出一道火花，年轻男人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闭着眼睛纵身一跃跳进了悬崖。
提刀男人显然没有想到他真的敢跳，用手去抓，却抓了空。
男子在空中往下坠落，落了好久还是没有碰到地面，男子心中暗想，万丈悬崖果真是万丈了，自己若是落到地上多半会变成一团浆糊，直到想的有些犯困他才听到噗通一声，男子有些迷离的想着，这就是自己变成浆糊的声音么，然后他就模模糊糊的看到一个庞大的乌龟朝他游了过来，那乌龟背上的龟壳足有两丈，四爪明晃晃的犹如利刃一般，男子这才发现原来他是掉在了水中，那乌龟绕着他有了两圈，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朝他脖子咬了过去。
“啊！”男子突然睁开眼睛，额头上汗如雨下。
一个女子闻声走了过来，温柔的擦去男子额头上的汗珠，柔声安慰道：“是做恶梦了？没事，梦醒了就好了。”男子看了一圈没有看到那只满口尖牙的大乌龟，而是躺在熟悉的床上，呢喃道：“水仙姐，你确定我真的是被一个大鼋救的？”
女子啊了一声：“你说什么，没听清。”
男子摇摇头，无力道：“没什么，水仙姐，我怎么又躺在床上了，不是说我睡地上的么。”
水仙双手叉腰站在床前，没好气道：“睡地上？下次你直接睡棺材里别起来算了，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冒冒失失的，说，你去山里面干了什么？”平安装傻道：“我不知道干了什么啊，姐，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好像是你要和我一起洗澡，我感觉太害羞就大义凛然的拒绝了你，然后就….”
女子的脸上结了一层寒霜，用力在男子脑门上敲了一记，无视平安的歪解是非，冷笑道：“然后就弄了个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我不是跟你说过别离的太远？”
平安嬉皮笑脸道：“姐，那是个意外，我可以解释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你都说了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不会后福还没享就挂了吧。”
水仙哼了一声，生气道：“别笑，这次是你运气好，我误打误撞找到了你，下次我不在的话谁去救你？这般不爱惜自己，你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平安谄笑道：“姐，那你一辈子跟我呆一起不就好了？”水仙呸了一声，寒声道：“谁要一辈子跟你呆在一起。”平安柔声道：“好了好了，姐，我知道错了，下次不这么莽撞了行不行。”水仙扭过脸去，不去看床上的男子。
平安看着眼角有着一层水雾的水仙，坏笑道：“姐，来抱抱呗。”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水仙当真就俯身紧紧一把抱住了平安，平安有些措手不及，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水仙小声道：“平安，你的命不是一个人的你知道吗。”平安点了点头，双手轻轻拍了拍女子的后背。
平安双手握住女子的肩膀，温柔的望着她，陶醉道：“姐，你好香。”又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板栗，平安捂住脑袋，一脸痛苦，水仙笑骂道：“让你话多。”
门外一只小巧玲珑的动物幼崽飞快的冲进了屋子，看到床上的男子格外兴奋，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打转，很是讨喜，平安笑了笑，“来，抱一个小家伙。”水仙寒声道：“不许抱，你是不是手不疼了？”平安这才看到自己的手掌都被布条包裹着，这才灿笑着缩回了手，平安问道：“姐，你知道这是那种兽类么。”
水仙摇摇头，“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小家伙喜欢水，前两天它跟着我一起回来的时候我忙着给你包扎伤口没顾得上管他，等我忙完了出门一看它正悠哉悠哉的躺在院子里的水盆里玩水呢，后来我看盆子里的水被染的血红血红的，就用刷子给他洗了洗身子，给他铺了个小窝，结果它死活不愿呆在小窝里，非要去躺在那木盆里才行，还有这家伙的饭量很大，一顿吃掉能吃掉咱们一天的粮食，村长昨天过来也只知道这种兽类很厉害，只不过也不清楚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
“很厉害？“平安有些惊讶的望着小兽，回想起那头雌兽好几百斤的体格，若是谁被撞到那骨头还不散了架？话说回来那黑衣老者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还能重创一头成年雌虎夔，不是一般人物啊，看来还要抽空再去一趟。
水仙思索道：“以后它就是我们的新成员了，也不能总叫它小家伙，咱们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吧。”平安想了想道：“看他浑身红扑扑的，结实的像头牛，不如叫他红牛好了，反正也不怕俗不俗，只要顺口就成。”水仙点头道：“红牛，不错的名字，过来，红牛。“小兽呜呜的叫着，在地上打了个滚。
平安有些忧虑道：“村长年纪那么大，又跑来看我，我还真不好意思，他说什么了？“水仙柔声道：”他说要你好好养伤，哦对，还给你带了中药和衣物什么的，还有两只母鸡，待会给你炖鸡汤喝。“平安咽了咽口水，这都吃了多久的素食，肠子都快淡出鸟了，水仙白了眼男子的馋嘴表情，有些不满道：”就知道吃，村长这次过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平安猜测道：“什么好消息？我的亲人有着落了？”水仙摇了摇头，“好消息就是那些官兵要找抓的人前些天在江边已经找到了，也就是说要抓的人不是你。”水仙的语气很是喜悦，得知这个消息时她的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平安倒是没什么感觉，无所谓道：“看吧我就说我是大侠，那些官兵哪会来抓我。”
水仙无奈道：“不和你说了，我去煲鸡汤，你躺床上别乱动。“
平安猛地想起自己那天好像还拿回来一把长剑，连忙喊道：“姐，我那把剑呢。“水仙头也不回道：”扔了。“平安有些急了，“怎么能扔了呢，我还有用呢。”水仙却不在搭理他，平安一个人肉疼的自言自语：“一看就知道那把剑不是凡品，不让我用拿去卖钱也好啊，唉。”
厨房内，女子手里提着菜刀对着面前的老母鸡比划了半天，嘴里念念有词：“平安需要吃些荤的补补身子，对不住啊。”一旁的红牛歪着脑袋瞪大眼睛看着，呜咽了一声，似乎很是不理解为什么杀只鸡也这么难，急的只想跳过去直接把那母鸡咬死，女子瞥了眼脚下的红牛，也有些尴尬，她的手有些僵硬，杀鸡这种活她本就没怎么干过，往日都是拿去让村里其他人杀了再拿回来，今天要亲手杀鸡，不禁有些紧张，想到屋里男子虚弱的身体，女子心一横，用左手抓住鸡翅，右手把鸡头扭过来让左指捏着，空出右手，举起菜刀就对准鸡脖子划了一道，顿时，鲜血直流，女子提着母鸡的两只脚将鸡血滴在碗里，母鸡慢慢的不再动弹，女子长出一口气，把鸡丢进了一旁的热水之中。
半晌，鸡汤的香味就弥漫在整个院子。
女子端着满满一大碗鸡肉来到屋里，平安早就等不及，夹了一块尝了尝，一脸陶醉道：“真香啊，姐，你手艺真不错。”水仙也很开心，柔声道：“你喜欢就好，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平安看着女子站在一边看着他吃，不由疑惑道：“那你呢，干嘛不吃？”水仙笑了笑，“快吃吧，我刚吃过了。”
平安一脸不相信道：“姐，你不吃我也不吃了哦。”说罢就要把碗放到一边，水仙无奈道：“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我也吃行了吧。”地上的红牛也叫了一声，“哦对，还有你这个小家伙。”
两个人还有一只小兽把一整只鸡分的一干二净，水仙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块就坚决不再吃，红牛也似乎不喜欢吃鸡肉，一只鸡他一个人吃了一大半，平安舒服的打了个饱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就这样与水仙姐平平淡淡的过完这辈子也是挺不错的。
水仙收拾完碗筷，从门外提进来一把长剑递给平安，平安一脸惊喜，水仙嘴角勾了勾：“本来是真扔了的，只不过红牛又把这剑拖了回来，你要谢就谢它，别谢我，我倒是有些奇怪，红牛为什么对这把剑情有独钟呢。“平安摸了摸平滑的剑身，漫不经心道：”大概是这把剑上面有它母亲的气味他才会恋恋不舍吧。”
水仙感兴趣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给我讲讲，你还欠我一个解释。”平安无奈，只好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又讲述了一遍，水仙听完也有些心疼道：“原来红牛的母亲是被人给杀了，唉，可怜的孩子。”平安赶紧解释道：“我只是猜测啊，又没亲眼所见，只不过是那个黑衣老人居心叵测倒是差不离的，红牛的母亲估计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
水仙看着平安爱不释手的把玩那把古怪长剑，轻声道：“你很喜欢剑？”平安点了点头，眉开眼笑道：“当然了，等我伤好了，我就要练剑，成为一个高手，赚很多很多的钱，让你过上富贵的好日子。”
水仙咬着嘴唇轻声道：“我不喜欢过什么富贵好日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很高兴了。”
平安有些失神的小声道：“姐，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对我不好了，我会很伤心。”
水仙揉了揉平安的脑袋，柔声道：“傻子，你是我弟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平安使劲点了点头，开心的咧了咧嘴巴。
水仙轻轻的摸了摸平安的胸口，问道：“还疼不疼？”平安摇摇头，拍拍胸脯道：“一点也不疼，我觉得这会我壮的像头牛。”水仙微微一笑道：“有没有牛壮我不知道，但是你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倒是很像一头大笨牛。”
平安双手只伸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放在鼻孔上，学着老黄牛“莽莽“的叫声，引得水仙娇笑连连。
姐弟俩又嬉笑了一阵，水仙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平安，既然那些官兵不是在找你的，那再过几日等你伤口愈合，咱们两个就不用躲在这里，可以下山了，村长等了这么久，又是给咱送人参又是送母鸡的，你下山以后要好好感谢老人家，至于他们想让你唤出大鼋，要不你就试试，要是唤不出来就算了，反正咱也没啥吃亏的。“
平安赞同道：“我听我姐的，姐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姐不让我练剑我一会就把剑扔回山里去。”水仙摇头道：“姐没说不让你练剑，只是怕你有危险，你若真是喜欢李练剑，姐怎么会不支持你呢？”平安兴奋道：“姐，你的意思就是同意我练剑了？”水仙点了点头：“练剑可是苦差事，你能坚持的下来？”
平安一脸坚毅道：“为了能够保护水仙姐，再苦再累我都不怕。”水仙笑了笑：“嘴巴这么甜，也不知道以前骗了多少女子，好啦，我烧的有热水，你待会洗个澡，身上臭死了。”
平安欢喜道：“对，是要洗个澡了，唉，水仙姐，那天我身上的血是不是沾到你身上了，要不今天咱俩一块洗洗，我给你搓搓背，我给你说，我搓背技术可好了，那天你没有让我给你搓是你的损失你知道么？”水仙哪里不知道平安存了什么心思，脸上红晕一闪而逝，水仙露出了一个罕见的妩媚表情，柔媚道：“当真只是搓搓背？”平安不由的看的有些痴了，“真的不能再真了。”
下一刻，水仙的手就到了平安的脑门上，平安却早有预见的抢先捂住了头，嘿嘿直乐，“姐，我能让你同一个地方打我三次？”水仙撇撇嘴，青葱手指扯住平安的耳朵用力一拧，“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平安苦着脸，讨好道：“姐，疼。”水仙冷着脸，“还说不说浑话了？”平安一脸惨兮兮，苦恼道：”姐，你先松手。”水仙看着平安的表情有些不忍，就松开了手指，平安使劲揉了揉耳朵，小声嘟囔道：“下手真狠。“
水仙转身道：“我去倒水，你自己把衣裳脱了。”
平安背对着水仙做了个鬼脸，慢腾腾的脱下自己的衣物。
水仙到完热水，试了试水温，说道：“可以了。“说罢就转身走出屋子，平安嘴里嘟囔着，自己慢慢撑着木桶的边缘坐了进去，呼，舒服。
平安刚坐下去，水仙就拿着毛巾和胰子走了进来，平安赶忙把身子往桶里缩了缩，一脸惊讶，水仙呵了一声，道：“躲什么躲，我又不是没见过。“水仙说完就有些后悔，脸都有些红，只能强装着镇定，平安话都说不利索，结巴道：“姐，你，你干什么。”水仙看到男子的神情有些好笑，板着脸道：“转过去，我给你搓背。”平安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待女子又催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身子慢慢挪了挪转了转身子。
女子蹲下身子，往平安的背上撩了些水，用毛巾用力搓了起来，女子手指碰到平安的后背，平安的身体一抖，变得紧绷绷的，女子好笑道：“就这胆子还说要跟我一起洗澡，帮我搓背？”平安唉声叹气道：“是啊，我是想跟姐一起洗，只不过我是有贼心没贼胆，你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女子嫣然一笑，有些质疑道：”我怎么觉得你是有贼胆没贼心？”
平安被女子打了个岔，身体慢慢放松，背对着女子的他趴在桶壁上，眼神清明没有一丝淫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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