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七 新年

当少年来到许昌城中之时，整个城中已然有了除夕将近的年味。

        此时的新年春节尚未叫春节。而是有着“元日”、“新正”、“岁首”、“元辰”等名字，但是不管叫什么，却与后世一般，依旧是一年之中最为隆重的一个节日。只不过与后世那将这春节之日作为一个良辰佳节来欢庆度过的气氛有些不同的是，这个时代的元辰之日，人们更注重的却是祭祀、祈福、与驱邪。

        昨日那一场大战的日子正是腊月二十三，当剑君等人进入小村之时天色已晚，各家各户的灶王早已经都送上了天，因此除了一个祭送灶王的痕迹之外，众人倒是没有感觉到与往常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今日一早，众人准备上路之时，却明显感觉到了节日的气息。因为这腊月二十四却是扫尘之日。因此，从小村庄到许昌城这一路之上，人烟渐渐兴盛，但是众人不论走到哪里，这满眼见到的，却都是家家户户不论老小都在打扫房屋，擦拭车马，洗刷锅碗，拆洗被褥。

        因此，这一路上所见所闻的热闹景象，倒是冲淡了众人的离别之情。

        一入许昌城，剑君问明了县衙所在，便当先领着众人一路前行。

        “为何去县衙？”少年的行为让石青璇甚为好奇，不由出声问道，因为她从来没有听闻过少年跟这大隋的官员有什么瓜葛，“莫非十二兄与这许昌令有旧？”

        “并非如此。”知道石青璇的疑问，少年也不隐瞒，只是一边走着一边轻声回答，“鲁妙子那老头子手底下有着一帮人，平日里多以说书或是算命为生，为他打探消息。只是中原城池众多，情形不一，因此便都在一城的府衙后墙根留下暗记，说明自己在城中的所在，以方便互相联络。如今你我在这许昌城中举目无亲，正需要寻这许昌中的人员找一处地方落脚。”

        “啊！”听到少年的解说，石青璇不由惊呼一声。虽然她与鲁妙子也有些关系，但是却从来不知道，鲁妙子的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支情报网络。这天下之中说九天文学络，是多么让人吃惊。“青璇从未知道鲁前辈竟还有此手笔！”

        看到石青璇满是不可思议地惊叹，剑君呵呵一笑。一夜的行功，心灯运转渐渐平稳，而散逸周身的魔佛气息也已然渐渐吸纳。这样一来，少年虽然依旧未曾完全平复，但是却已然不似昨日一般，被魔佛一页书的性情影响到极处，不苟言笑威严霸道。

        “那老头子秘密多着呢，谁又知道他还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毫无顾忌地嗤笑着那远在天边的鲁妙子，剑君脚步不停。

        “我明白了！”几人一步不停地走着，但是突然之间，石青璇却又是惊呼一声。随即，看着因奇怪而望过来的少年，石青璇伸出玉指，带着几分得意道：“汗青编！几年之前名不见经传的汗青编突然之间成为了江湖当中炙手可热的圣地，该也是靠着鲁前辈手下的这些说书人造的势吧？”

        “青璇大家果然是青璇大家！”石青璇的话剑君并不否认。眼看着众人以来来到了城中央的县衙处，少年带着众人一拐，便沿着县衙的外墙来到了县衙之后。

        “你经年以来斩奸除恶，每次动手之前，总是要让贞贞宣读对方恶行。想来这些事情，也都是鲁前辈提供的情报吧？”一旦明了了一件事情，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石青璇此刻只觉兴奋，因为她恍惚间觉得，她破解了江湖当中的一段隐秘，而且探查到了剑君与那天下第一妙手鲁妙子的惊天密谋！

        “正是！”仔细地观察着县衙后墙根上的暗记，暗自揣测着上面透露出的信息，剑君头也不回地回答道。终于破解了暗记之中蕴含着的信息，剑君站起身来，面现笑容：“走吧，咱们能够安安稳稳过个好年了！”

        “哦，这话从何说起？”石青璇好奇道。

        “许昌城中的这一位，虽然也是鲁老头的手下，日子过得却是不错。”沿着暗记上标明的路径继续前进，剑君一边解释着，“别看这人是个说书的，却名声不小，甚至还在这许昌城中开了几家书社。可见这人家里定然有鱼有肉，如此你我自然可以过个好年。”

        “阿弥陀佛！”石青璇还没等回答，一路跟随而来的元慧和尚却是听到“有鱼有肉”四个字后，念了一声佛号。

        “百问书社。”看着前面那个热闹庭院的牌匾，石青璇感觉甚是新奇，“就是这里么？”

        “正是！”剑君回答一句，走上前去。正是一年的扫尘之日，书社的院中可见来来往往的人。就连大门上，也有两个少年，正拿着抹布使劲地擦拭着大门。

        剑君四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的奇怪组合向着自己书社大门走来，两个擦门的少年早已看到。直到四人来到近前，确定是对方真的是来自家书社的，这才有一个少年扔下手里的抹布，走上前来规规矩矩抱拳拱手，“不知四位来我家书社，有何贵干？”

        “烦劳小哥通报你家社主，就言鲁秘书前来拜访。”剑君随手摸出几个铜钱递到那少年手中，嘴里，却说出了一个相当违和的词来。

        “四位请稍等。”那少年得了钱，顿开笑颜，跟剑君等人说了一声转身进了门内。一边的石青璇却甚为疑惑。“鲁秘书？你的真名么？”

        “非也非也！”剑君顿时一头黑线，是在想不到石青璇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正在暗自郁闷，就见书社之中，一个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快步走了出来。

        那人身形清瘦，相貌温润，也许是常年说书又颇有影响的原因，身上仿佛有着一层别样的气场，很有些传说当中隐士高人的意思。但是剑君却能够过进来已然越来越灵敏的灵觉感应到，对方虽然身上有些功夫，但却也只能算得上粗浅。

        那人带着那报信的少年走出门外，精明的双眼扫过四人，石青璇妖娆的身姿让他有些惊艳，但是看到石青璇手中的大剑之时，双目之中却是闪过一丝了然。

        “不知是秘书到来，高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这人熟络地来到众人身前，拱手赔罪，却是让人如沐春风，没办法找他半点差错。

        而剑君等人也不是来找茬的，互相谦逊一番，众人来到书社之中。之时剑君心里头却着实有些别扭。当初跟鲁妙子谋划的时候，处于某种考虑，这厮很是恶搞地提出了“秘书”这么一个称呼来。当时还觉得好玩，之时后来，每到一处需要寻求情报上的支援的时候，都要被人称呼一声“秘书”，剑君这心里那别扭就别提了。

        “年关将近，我等有家难回，便想厚颜在高先生这里凑个热闹，不知可否？”来到书社之中招待客人的客房之中，剑君笑道。

        “秘书此来，书社蓬荜生辉啊！”那高先生闻言顿时大笑。可剑君这心里却是越发别扭了！

        对于百问书社的说书先生和学徒们来说，这个年有些特别。因为书社之中来了一位大人物。虽然对方初来之时众人尚未发觉。但是随着几日之后，那原本威严少侠便做了腼腆少年之后，再结合那一柄六尺长的大剑，这些消息灵通的说书人便已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赫然便是如今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以弱冠之龄便晋身宗师的剑君十二恨！

        一开始时，众人尚还忌惮与对方的凶名，只敢远远围观。可后来众人这才发现，对方虽然名声响亮，但是却平易近人。虽然平日里除了白天游玩这许昌城中的名胜古迹，便是夜间在房间内打坐练气，但是每到晚饭时间，却是也依旧能够与众人有说有笑。甚至有时还能与书社之中的小小童子嬉戏打闹，还每每被那些小童子打得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而更让人喜欢的，却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少侠总是能够想出一些奇怪的点子，奇妙的食物，让整个书社的这个岁首，都过得热热闹闹。

        而就在少年在书社之中安安稳稳过年的时候，寇仲与徐子陵两个倒霉的家伙，却在雪原之中，为自己的小命奋力搏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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