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3 斗转星移，党爱国的制衡之道

在汉灵帝的旨意通过朝廷巨大的官僚机构，开始一步步实施起来之后，几乎一切都暗暗地围绕着党爱国的意志旋转了起来。

        洛阳通往全国各地的驿道上，都出现了给学生递送“录取通知书”或者叫“强制入学通知书”更为合适的文函的特快专递人员。如果不是党爱国需要找的这些人物基本上都是当地名人或是出自望族大姓，很多都在中央挂上号了，需要耗费的人力物力还要大上几倍。

        但即使如此，估计有那么十几个人可能因为已经迁居到别处而需要多费一番工夫，还有那么几个人，党爱国也特地说明过，暂时找不到线索就不用再费工夫去找了。

        这些快递人员和其他传递公文的邮驿人员，还需要负责将征调州县知名的百工、医者等非良家专业技术人员的旨意传达给各州县首府知晓。等找齐了本地所有需要“被入学”的学生和著名技术人员之后，将由地方派遣精锐军队将他们一同护送到洛阳。

        而在洛阳城内外，也开始了一番大建设。

        洛阳城内，将作大匠手下的国营建筑队要按照党爱国所描述的使用功能和外观来改造整个南宫。好在除了党爱国要求的综合性运动场和专业运动场地需要多费一些人工把地面夯实了之外，其它只需要在原有宫殿的基础上略作修改即可，而且整个工期方面也没有什么要求。

        而洛阳城外，宫府不得不将明年的徭役提前使用在修建大面积“安置房”和所谓的“工厂”预备地上面，党爱国把除了整修水利工程之外的徭役份额全部占用了，像汉灵帝预定要修建和正在建的诸多建筑则被他勒令停摆。不过为了补偿临时被征发的百姓，党爱国掏了汉灵帝的腰包给每个人都发放了一些补贴。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朝廷官员们尝到了甜头，便狐假虎威地举着党爱国的大旗，肆无忌惮地驳斥汉灵帝的不合理要求。尤其是他们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了，党爱国要求皇帝不得以任何理由私自处治大臣，必须先取得他的同意。一时间仿效被十常侍所害的谏议大夫刘陶和司徒陈耽，直斥帝非怒骂阉竖，已经成为官员之间的流行时尚了。

        而且就算汉灵帝气得跳脚，命令禁卫将人抓起来，大臣们也敢理直气壮地对皇帝群起而攻之，指出他必须先获得神仙的批准才能抓人这一点。因为亲身感受过神仙的雷电之威和无敌防御的宫廷禁卫们在其他同僚的询问下，将党爱国的神威添油加醋地四处传播，所以禁卫们也胆敢拖延时间变相地不服从皇帝的命令了。

        在几次以“大不敬”之罪请求党爱国处理大臣，结果却毫无悬念地被批驳回去之后，汉灵帝曾经气得拒绝再上朝。而大臣们却也不退缩，甚至试探着直接把需要皇帝批准的政务送到了党爱国这里。而根本没想当皇帝的党爱国直接把这些政事表章退回去，让他们自己商量着处理，这更让官员们群情激昂，以为属于党人的美好时代终于来临了。

        不过党爱国又岂能这么轻易地让朝廷官员们当枪使了，他当然知道这些官僚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集体贪污腐败肆意剥削，激化了统治阶级和被统治阶级之间的矛盾，这才是历朝历代最终走向灭亡的原因。只不过之前汉灵帝可能在张让赵忠的耳边风之下，隐约表现出了对党爱国处处限制他，又要从他的小金库拿钱的不满，所以党爱国才顺势给汉灵帝一个教训。

        因此他看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在批驳汉灵帝要求处理大臣的请求时，开始暗示蹇硕，皇帝想判大臣的刑也要按照法律办事。想要在他这里通过，不是能是靠什么“大不敬”这样关于礼仪方面的法律，而得是像整治贪污腐败这样于国于民有利的法律。

        心中有所明悟的蹇硕立即跑回去把这个“指导思想”告诉了汉灵帝，于是汉灵帝和十常侍们充分领会了神仙的意思，竟然来了个华丽的大变身，一跃成为坚定的反腐斗士和为民请命的急先锋。一时间光顾着怒骂外戚、阉党和昏君，但自己屁股底下也不干净的党人们，悉数在党爱国的批准下被捕。

        而这些大臣们消停了一阵之后，摸清了其中的门道，又掀起了一阵探挖外戚、阉党黑材料和“历史问题”的反攻倒算风潮。甚至有所谓的“清流”大臣拿出了汉灵帝的许多黑材料，到神仙那里去告皇帝的状。

        昔太甲不明，伊尹放之于桐宫；昌邑王登位方二十七日，造恶三千余条，故霍光告太庙而废之。因此有些大臣想借着党爱国的力量，直接把汉灵帝给赶下台另立新君也不奇怪，自古之功莫有大过拥立之事。

        不过党爱国只是依照法律将除蹇硕和毕岚之外的十常侍都扔进了监狱，却将告皇帝状的黑材料送给了皇帝本人。但汉灵帝除了气得干瞪眼也没有办法，对方身无恶绩——或者说是还没来得及制造恶绩，所以他也没辙。何况离了十常侍，皇帝还真就成了没牙的老虎。大将军何进这个外戚，这段时间内因为太子迟迟未立一事，立场表现得十分摇摆不定。

        党爱国看双方已经在斗争之中不断加深了对他的权威的认同性，达到了他的目的，便又表示双方过去的所有违法犯罪之事他不管也管不过来，只从他到来之后重新开始算起。他一股脑将在人满为患的大牢里关着的官吏和阉党们全都放出来之后，又特地声明，今后只看确凿证据，如果有捏造证据的被发现了罪加一等。

        而且党爱国还追加说明道，判定是否有罪的人也不是他，而是由所有大臣，包括党人、外戚、宦官和皇帝本人共同投票选择出来的几位精通法律善于断案，以公正严明著称的官员。他们将担任大理或叫廷尉及其下属官吏，依法来对“嫌疑人”进行审判。

        而所有人都可以全程监督审判过程，若审判过程明显不公正，则处罚审判人员。如果是监督者不能做到有理有据合乎逻辑地质疑审判人员，而是胡搅蛮缠睁着眼说瞎话，则处罚故意捣乱的监督者。如双方都不能判定审判人员是否违法，才会交由党爱国亲自处理。

        为了尽量避免冤假错案造成的悲剧，党爱国还明令取消死刑和伤残肉体的刑罚，代之以监狱内的“劳动改造”。若今后证明过去的判决有误，则撤销原判并予以被冤枉的人补偿。如有罪犯在服刑期间死亡，要严查相关责任人的问题。

        事实上党爱国的这套现代法律体系虽然适用于整个国家，但他其实主要是针对目前统治阶级内部矛盾设立的。因为双方都有后台支持，所以很难出现故意制造的冤假错案。而被统治阶级，他一时半会还顾不过来。若是真出现了大臣和宦官互相替对方掩饰，共同剥削老百姓的情况，他也只能等到秋后再算账了。

        于是洛阳通往各地的驿道上又充满了私人信使，全都是赶回老家送出严令家人不得作恶，以免被对方抓住了把柄的私人信函的人。

        现在大臣们都知道了，只要有神仙的支持，皇帝和阉宦就不能把他们怎么样；而汉灵帝也知道了，只要党爱国不让他退位，谁也不能行那伊霍之事。双方都在暗自较劲，在补好自己的漏洞的同时，也默默地寻找着对方的漏洞。

        而在大臣们和皇帝、阉党斗个不亦乐乎的时候，党爱国的各项要求都被执行得很顺利。在漂亮地来了一手斗转星移，挑动了涉及整个朝堂的斗争之后，党爱国和官吏、皇帝之间的矛盾就由主要矛盾转变成了次要的次要矛盾。

        因此不管是党爱国要大司农调拨大量粮草，还是从汉灵帝的内库里“借用”他卖官鬻爵得来的钱，双方都格外爽快，还巴不得他多拿一些。党爱国在幕后掌握着无敌的力量，又不来争夺他们所看重的权力，那么自然就是他们双方都想要拉拢的对象——至不济也要让他保持中立和基本的公平公正，不能让对方拉拢过去。

        而党爱国自然也十分配合地表现出了“只要满足我的要求，别的我什么都不管。你们谁不听话，我就去支持一下另一方”的态度，处在一个超然的地位上，闷头做着自己的事。

        大臣们和皇帝就算知道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制衡之术，也要捏着鼻子往坑里跳。因为即使他们打算先联合起来除掉党爱国，然后再决一胜负，也没有任何能消灭党爱国的手段。那么他们内部之间的矛盾自然就会凸显出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个时候有党爱国最后把关制衡，不让其中一方彻底被消灭，反而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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