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邺城之战(二)
张燕，本名褚燕，与赵云一样是常山真定人，原本是黑山起义军首领张牛角的部将，只因他身手矫健，剽悍过人，所以在军中拥有“飞燕”的绰号。后来张牛角在战场上被箭射伤，不治身亡，临死前召集自己的部将，留下遗言道：“必以燕为帅”，因此在他死后，众人一致拥戴张燕，于是张燕改姓为张，成为黑山军新的领袖。经过几年的发展，黑山军实力渐长，与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的各山谷都取得了联系，这一带的小头领孙轻、王当等都带着部众加入了张燕，黑山军曾一度达到十万之众。之后张燕攻克壶关，取下晋阳，并以此为自己的基业。刘备入主河北四州后，曾一直派人前去晋阳，想招募张燕，让他投于自己的帐下，只是张燕顾虑到河北局势不稳，曹操又在旁虎视，才一直踌躇着没有答应。
“青州属下各郡县的守将多为袁绍旧部，投降刘备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我们在黄河取得了优势，又将刘备围困在了邺城，这些降将的态度也都开始摇摆，所以九成不会出兵支援。而且就算他们领军前来，只要我略布疑兵，也足以挡得住他们。”曹操将地图放回枕边，沉默了良久，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只是张燕此人，有些难办啊······”
“请父亲指教。”曹昂长拜道。
“没有外援，攻破邺城指日可待，那时候河北的局势必然会出现极大的动荡。为图自保，袁绍的旧部可定会抛弃刘备，叛投到我方的阵营，这么一来，何时将河北收入囊中只是时间问题。”曹操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道，“但是张燕是否乐于见到我横扫河北呢？”
曹昂低下头，仔细思考着曹操的话。
“纵观北方，诸侯之争已经逐渐演变成了我与刘备之间的争锋，对于张燕来说，他所要做的只是在我和刘备之间做出一个选择。张燕若愿意归顺朝廷，博一个封妻荫子，则会助我；若是想保持原样，占山为王，则会助刘备。而此时的形式恰恰是······”曹操沉吟道。
“当今二主之命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为楚则楚胜。”曹昂抬起头，用楚汉相争之时齐国辩士蒯通的话接过了曹操的话头。
“不错，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你果然开窍了。”曹操微微点头，“总之，张燕已经成为了我和刘备之外的第三种力量。昂儿，我问你，若你是张燕，是选择帮我还是帮刘备？”
曹昂思考了良久，才答道：“若我是张燕，恐怕会选择帮刘备。”
“哦？说来听听。”曹操眉峰一挑，笑道。
“儿子说一句冒犯的话，父亲与刘备，好比猛虎与恶狼。驱恶狼而迎猛虎，张燕怕是没有这个魄力。”
“不错！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去游说张燕，好让他能提起胆子和猛虎合作。”曹操边说边陷入了沉思，脸上竟现出犹疑不决的神色。曹昂见了，不敢出言打扰，低头候在一边。
良久，曹操眉宇舒展，长长的叹了一声：“需要一个能让他信得过的人。”
曹昂看了看沉默的父亲，淡淡的笑了一笑，单膝跪地行礼：“那就我去吧。”
曹操搓动着双手，没有看他，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如果是其他人去，恐怕也难取信于张燕，只有你去，因为你是我最宠爱的儿子啊。”
曹昂也没有再说什么。他默默的向曹操磕了几个头，站起身来就要走出去。
曹操突然抬起头，叫道：“昂儿。”曹昂本来已经掀起了帐篷的帘子，此时听到曹操的呼唤，手停在半空之中，秋风搅起漫天的尘土，卷着残叶吹了进来。
曹操沉默了很久，说道：“昂儿，记得回来，父亲在这里等你回来。”
“是。”曹昂恭敬的答道，说罢一躬身，走出了曹操的大帐。
曹操望着帐篷的帘子无声的飘落，接着又被帐外的秋风吹起，苍凉和疲倦占据了他的身心，他低声喃喃的道：“父亲在这里等你回来。”
晋阳城。
曹昂被反绑着双手，推倒在地，他不顾架在脖子上的利刃，倔强的抬起头来。扫视了一圈虎视眈眈的张燕部将，他扯了扯嘴角，低低的笑了起来。
“曹公子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乡下人的待客方式粗鄙，让公子见笑了。”张燕坐在高堂之上，向左右挥了挥手：“还不快为公子松绑？”
武士们撤去长刀，削开了曹昂手腕上的麻绳。曹昂略略疏松了一下有些僵麻的双手，向着张燕拱手作揖道：“在下奉大汉丞相曹公之命，特来拜会将军。”
“我的手下都是粗人，如此对待曹公子，实在是非常的失礼，还望公子不要介意。”张燕微微躬身，“不过我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指教。”
“将军请说，在下知无不言。”曹昂还礼道。
“曹丞相不是公子的父亲么？”张燕一挑眉毛，“公子说是奉丞相之命，而不是奉父亲之命，这其中可是大有深意？请恕在下愚蠢，还望公子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曹昂拱了拱手，“在下此次前来拜会将军，身份乃是大汉的使臣，所以只谈国事，不谈父子！”
张燕笑了一笑：“原来如此。敢问公子此来，意欲何为啊？”
“曹丞相奉天子之命，征伐河北，先败逆贼刘备于黄河，现又将其围困于邺城，破城只在顷刻之间。”曹昂话锋一转，“可是有闻将军欲起兵救援刘备，曹丞相不知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礼节不周，冒犯了将军的虎威，所以特命在下前来，一来向将军请罪，请将军息怒；二来向将军剖明利害，以免将军自误。”
“我是否起兵救援刘备，是我自己的事，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已经想的非常清楚，就不劳公子费神操心······”
“只怕将军想的还不够清楚。”曹昂打断了张燕，大声的说道。
“哦？”张燕笑了笑，“那就要听听公子的高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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