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2 云在青霄水在瓶

452  云在青霄水在瓶

        孤辰返回山海白云栈的时候，正巧妙玄奇要下厨，只道还缺几条鱼，雪衣便提议去山海白云栈内的湖边钓鱼，孤辰欣然同意，而妙玄奇也愿同往。三人拿了钓具，一同来到湖边钓鱼。而钓鱼时，闲谈起刚刚的事情，孤辰便将自己和靖无烨见面的事情说给雪衣和妙玄奇听了。

        “听夫君所说，那靖无烨此人，却是一个心机颇深的人。夫君要小心才是。”妙玄奇率先开腔道，雪衣却是不语。孤辰看看她，问道：“老婆怎么看？”雪衣听到是孤辰叫她，想了想，道：“想来夫君已有计较。我就……”听这般言语，孤辰一笑，道：“我就想听听你的意见如何。”一听这话，雪衣脸一红，道：“雪衣愚笨，根本也没什么看法可言。只是我想夫君是有恶鬼称号的人，并不会怕他的。”

        一听这话，孤辰笑了出来，而后看着妙玄奇道：“其实靖无烨这个人，的确如娘子所说，是一个心机很深的人，但这样心机的人，既然敢和我摊牌，那就说明，他对我无害。这样的人，不值得结交，但也没必要去得罪他。祭血会有这样的一个人，而无极始元那边，也有不是善茬的人，两强相争，哈哈，我们且坐高山观虎斗好了。”孤辰话说道这里，左右看看，问道：“你们钓到鱼了么？”孤辰这样问的时候，左右看看她们的鱼篓。发现妙玄奇的鱼篓中已经有十几条小鱼了，而再看雪衣的鱼篓中，虽然只有几条鱼，都是大鱼。

        “不是吧，你们开挂的。”孤辰看着自己空着的鱼篓。

        “钓鱼要静心。夫君方才心不在钓鱼之上，自然钓不到鱼了。”妙玄奇微笑对孤辰道。

        “好吧！”孤辰无奈一叹。就在这个时候，就见一阵旋风一样，一个人影出现在孤辰等人身后，孤辰感觉到了，立即回头，就见一个紫发少女站在自己身后，正是小蓝。

        “师父，你们在作什么？我找你们好久了。”小蓝用嗔怪的口吻问道。

        “自然是钓鱼啊，否则晚上吃什么呢。”孤辰笑道。

        “过来一起钓吧！”妙玄奇将自己的渔具让出来，招呼小蓝过来钓鱼。小蓝过去拿起鱼竿，学着雪衣的模样，开始钓鱼，可是她是坐不住的人，好半天也不见有鱼上钩，侧目对孤辰道：“师父，这要什么时候时候才能钓上来啊。”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钓不到鱼了。”孤辰指了指自己空空如野的鱼篓。

        小蓝看看湖边有许多的小石子，便对孤辰道：“师父，其实想吃鱼还不简单，这样钓来钓去的太慢了。”

        “钓只是玩玩的。”孤辰微笑道。

        “不好玩，看我的！”小蓝放下鱼竿，催动真气，手只是虚空一晃，便卷起地上的沙石，一纵便已到了数十丈高的地方，而后双手齐发，就见银光点点，无数被他卷起的小石子尽数打进湖中，霎时间，翻江倒海，激起阵阵水浪。孤辰见情况不好，立即带起妙玄奇，和雪衣飞开了，而小蓝则是很久没有这样痛快用过武功了，所以根本是停不住了，卷起的石子用完，便开始使用真气，她的真气因为有天魔心源的加持，所以根本不会有不够用的情况。湖中的鱼虾蟹算是遭到了大劫。小蓝如此折腾，大概一刻钟才停下来。而她停下的时候，水面已经飘满了死鱼，还有不少都被卷到岸边，这么多鱼，别说一天，恐怕一个月四个人也吃不完。

        孤辰从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小蓝的招数，心中暗暗惊叹，小蓝的进步太快了，虽然这么久没有看到她练功，但她的实力，早已经超越了生死劫的境界，也早就超越了自己。但孤辰更担心的是，小蓝会随着武功的进步，而逐渐觉醒。

        小蓝将那些鱼尽数都收集起来，用一个她自己临时编的大号鱼篓。举到孤辰面前，道：“师父你看，这样多容易。”

        看到如此情景，雪衣倒没什么，依旧是清冷的态度，而妙玄奇则是眉头微蹙，叹了口气。她本来是出家人，自然慈悲为怀，虽然已经还俗，但见小蓝如此杀生，且这些死鱼必然是要浪费掉了，所以不免难过。孤辰知道她的心思，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妙玄奇这才好了一些。

        “好了，回去吧！”孤辰带着三女返回辰雪妙斋。妙玄奇去下厨，雪衣去帮忙，只留下小蓝一个，绕在孤辰身边，一会儿做这个，一会儿做那个，反正就是闲不下来。

        “小蓝！”孤辰招呼小蓝道。小蓝听到孤辰唤她，一阵风一样，就出现在孤辰的面前。

        “师父，你有什么吩咐？”小蓝看着孤辰问道。孤辰看着小蓝的眉目之间，似乎又有了那股戾气，心说果然和武功有关。此时孤辰心中不免有些矛盾了，心说莫非自己让小蓝练武便是个错误么。思来想去，半天也没有想好究竟和小蓝说什么。

        “师父，你怎么了，想说什么？”小蓝好奇的问道，眨着她那双湛蓝纯净的眼睛。

        “没什么，师父给忘了。”孤辰这样说道。

        “没什么？师父骗人。”小蓝这样说道。

        “怎么？”孤辰不解小蓝为什么会这么说。小蓝看着孤辰道：“师父之前和我说过，一个人如果心中有事，别人问他怎么了，他如果很默然的回答没什么，那就是肯定有事。”

        “我说过这样的话么，我怎么不记得了？”孤辰微笑道。

        小蓝道：“师父的话，每一句我都铭记在心。”

        “嗯……”孤辰点点头。小蓝想了想，问孤辰道：“师父，我听说你已经拿到了另外两件天魔装备，是真的么？”

        “这……是真的。”孤辰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了真话。他开始纳闷自己没和小蓝提过，她怎么就知道了，后来想起，心说小蓝有天魔灵觉，只要身在这山海白云栈中，哪怕说的只是悄悄话，小蓝也能听了去，自己虽然没和她提过，但和妙玄奇和雪衣都说过。

        “师父之前不是得到后，就会交给小蓝么，怎么这一次没有。”小蓝好奇的问道，她其实并无贪婪之心，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孤辰自然也清楚这一点，答道：“因为还不适合。”

        “那什么时候才适合呢？”小蓝好奇的问道。

        “什么时候都不适合。”孤辰答道。

        “为什么呢？”小蓝誓要刨根问底。

        “嗯……小蓝，你最近有没有过，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况。”孤辰问道。

        小蓝想了想，道：“最近没有了，不过之前还是有过的，总是忍不住想杀人。而有的时候，更是控制不住自己想杀人的念头。”

        “这就对了……”孤辰这样自言自语着，小蓝听他这么说，便问道：“师父的意思是说，小蓝可以继续练武对么，师父啊，早点让我练武吧，这样整天学着学哪，闷死了，做什么都不如练武有趣。”

        “师父不是这个意思。”孤辰这样说着，他想了想，道：“你控制不住自己，那是因为天魔装备赋予了你力量，但是它也会逐步侵蚀你的意识，若我将最后两件装备给你，你固然可以获得无穷的力量，但获得这个力量的代价，那就是失去自我。”

        “失去自我……小蓝不懂……”小蓝摇着头问孤辰。孤辰叹了口气，道：“就是忘记了自己是谁，也会忘记其他认识的人。”

        听到这样的话，  小蓝道：“那小蓝会忘记师父么？”

        “会，而且师父没准还会被你杀掉。”孤辰这样说道。久经杀阵的小蓝，面目竟然露出惊恐之色，道：“不会的，我是不可能和师父为敌的。小蓝不要什么天魔装备了，小蓝只要师父，小蓝不想忘记师父。”

        孤辰道：“师父让你修身养性，就是为了化解你的杀气。”说完这话，孤辰看着小蓝，心中却是百转千回，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孤辰很清楚的知道，其实小蓝就是炼狱邪皇，而炼狱邪皇也就是小蓝，这是无法逃避的事实，小蓝不过是失去了自我的炼狱邪皇罢了，但孤辰的心中，却从未将两者划等号。小蓝就是小蓝，不是炼狱邪皇。不管是出于自私还是怎么样，孤辰觉得小蓝这样很好，起码比只知道杀戮众生的炼狱邪皇要好的多。

        孤辰和小蓝等待了很久，眼见太阳都下山了，也不见妙玄奇和雪衣忙活完，心中好奇，便和小蓝一同去厨房观看，竟然发现晚饭还没有做出来，而雪衣和妙玄奇正在忙活另外一件事，那就是腌制咸鱼，她们将小蓝弄回来的那些鱼都腌制了起来，自然是这么半天都没弄完了。

        “不是吧，咱们有必要吃这个么？”孤辰蹙着眉头说道。

        “夫君，不能浪费粮食哦，那是罪过。”妙玄奇认真的对孤辰道。

        “罪过，好吧……”孤辰心中说，自己杀过的人比这里的鱼多多了。

        “夫君若是不喜欢，那这些腌制的咸鱼，便都由玄奇来吃吧，也算超度它们了。”妙玄奇这样说道。孤辰叹了口气，道：“胡说什么呢。自然是人人有份。”孤辰看了看小蓝，小蓝吐了吐舌头。她也知道是自己的过错。

        晚饭过后，明月当空，雪衣拉小蓝去玩，而妙玄奇和孤辰，坐在山海白云栈当中，最高的一处高台上，妙玄奇抚琴而奏，孤辰在旁聆听。妙玄奇弹的用心，可是弹到了一半儿，却压住了琴弦，不弹了。

        琴声止处，孤辰也回过神来，问道：“弹完了？”妙玄奇摇摇头，道：“没有。”

        “那怎么？”孤辰好奇的问道。妙玄奇道：“夫君有心事，玄奇的琴声怕是听不进的，夫君有什么烦心的事情，可以说给玄奇听听么？”妙玄奇这样问道。孤辰想了想，道：“是小蓝的事情。”说着话，孤辰便将小蓝的事情，说给妙玄奇听了，最后道：“小蓝的戾气压制起来太难，而苏醒却太过容易，小蓝天生好动，如果不让她用武功，她会比死还难过。而且也管不住她。她要是乱用，迟早会出乱子。”

        妙玄奇听孤辰这样忧烦，想了想，道：“夫君曾和我说过，这个世界名为云天，可是夫君知道为何以此为名么？”

        “这个，我倒是不知……”孤辰心说上一世的时候，自己就不知道为什么叫云天，因为那时候没时间研究这个，现在妙玄奇忽然问起，他也觉得奇怪，心说为何会叫云天这样的名字呢。听起来没什么，仔细一想，却是挺奇怪的一个名字。但孤辰很快就反应过来，反问道：“娘子说的这个，和我说的，有什么关系么？”

        妙玄奇一笑，道：“云天云天，岂不闻云在青霄水在瓶。”

        “什么意思？”孤辰不解。

        妙玄奇道：“久远之前，有一个书生，他曾问过一个得道的高僧，问他何为佛，或者说修佛修道修身的真谛是什么，那高僧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指天指地作为回答，那书生还是不懂，最后那高僧无奈，只好点破道：“云在青霄水在瓶“，意喻一切随缘，不强求。”

        孤辰摇摇头，道：“一切随缘……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如果一切随缘，听天由命的话，小蓝迟早会离开我们的。”

        妙玄奇想了想，道：“夫君说了一个缘字，那就是说夫君也是信缘的人，既是信缘的人，应该知道，缘有来时，也有尽时，强求是无用的。夫君为小蓝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了，她如果想做回炼狱邪皇，那就由她去吧，这是她的命数。”

        听了这话，孤辰不语，他想起了别的事情，想起了自己如果有一天离开云天世界的话，那么也会离开妙玄奇和小蓝，如此便是缘尽。想到这里，他不免有几分的伤感。而妙玄奇看孤辰不说话，想了想，道：“玄奇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可以消弭小蓝的戾气，但是否有效果，那就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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