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第十三章 孟小冬的帕萨特 第一节
第十三章孟小冬的帕萨特第一节
第一节
已经连续很多年，孟小冬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除非执行任务，否则不带枪。
孟小冬曾经总结出这样一个结论，作为一名警察，枪在身上带一辈子，恐怕也没有一次开枪的机会。但是，这带在身上的枪却随时有丢失的可能。一旦丢失枪支，轻则处分，重则辞退。所以，随身带枪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是，自从那天晚上从刘浩家出来在北街口遇到“鬼打墙”那件事以后，孟小冬便和刘浩一样，总是随身带着枪。而且，他心里对老军校大院既有所顾忌又充满了好奇。
遇到“鬼打墙”的事，孟小冬没敢跟任何人说，他怕被别人耻笑。但是，孟小冬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自己要买一辆车。他认为都是骑摩托车惹的祸。
其实，那天晚上刘浩给孟小冬打过电话后，就已经猜到孟小冬遇到了什么事。但是事后刘浩没有把话挑明，他知道孟小冬也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
关于买车，孟小冬在手动挡的上海大众帕萨特和自动挡的广州本田雅阁之间犹豫了很久。他觉得买车就像娶老婆，就如同他现在面临的两个女人：唐冉和杨佳。手动挡的上海大众帕萨特就如同前妻唐冉——传统、稳重且维护费用低；广州本田雅阁就如同杨佳——时尚、舒适但维护费用高。
得知孟小冬要买车，刘浩和杨佳也来给孟小冬当参谋。刘浩建议买帕萨特，而杨佳建议买雅阁。
“我看你买的不是车。你该不是看上4s店卖帕萨特的小丫头了吧？”杨佳在一旁对犹豫不决的孟小冬冷言冷语地说。
“雅阁有点时尚，开出去不像机关里的车。帕萨特就不一样了，开出去就像公家的车一样——稳重。”孟小冬辩解到。
“像公家的车怎么就那么好？”
“公家的车交警不爱截，私家车就不同了。”
“对，我看帕萨特比较适合小冬的风格——传统朴实。”刘浩在一旁替孟小冬打圆场。
“土！买了你就得后悔。”看孟小冬依然站在上海大众4s店里不愿意走，杨佳白了孟小冬一眼。她知道，孟小冬是看中帕萨特了，于是她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店外走。
来到外面她生气地站在一棵大树下，隔着4s店的大玻璃，她远远地看见孟小冬和刘浩两个人在展车前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
看见杨佳站在外面，刘浩一捅孟小冬小声说：“手动挡的车她开不好。让你买自动挡本田雅阁，她就是为了将来继续朝你借车。”
“你闭嘴！”
“好心当成驴肝肺！”刘浩碰了一鼻子灰，于是讪搭搭地不再说话。
其实，孟小冬选择帕萨特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自从上次从刘浩家出来遇见那件不吉利的事以后，孟小冬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总是感觉有个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帕萨特——这个名字好!谐音就是“怕啥他！”
于是，孟小冬在4s店收银台划过银行卡后，便和刘浩站在店门口等着接车。
刘浩隔着玻璃，向店外大树下的杨佳举起手，偷偷做了一个“y”的胜利手势，气得杨佳狠狠地瞪了孟小冬一眼。
孟小冬假装没看见转过身，就在转过身的瞬间，与一对四十几岁的中年夫妇打了个照面。孟小冬和对面的男人几乎同时一愣，随后两个人又几乎同时在脸上露出笑容，像老朋友一样相互打了个招呼。
“哎呀！真巧。你怎么这么有时间？”男人热情地走过来对孟小冬说。
“哦，我跟同事来看看车。”孟小冬一边同样热情地回应，一边在脑子里想：真面熟，这个人是谁来的？
“最近还那么忙？”对方问。
“闲不着，还那样。——这是嫂子？”
“这是我妻子。”
“哦！嫂子你好。”孟小冬礼貌地向男人身边的女人点了点头，又说：“你们也来看车？”
“是。看了看不太满意，准备到别的店看看其他品牌。”男人回答。
“那你们先忙。有时间电话联系。”
“好的好的，有事电话联系。”说完，男人和女人挎着胳膊走出了店门。
看见店门关上、那两个人渐渐走远了，刘浩在孟小冬身边压低声音问：“谁呀？”
“他认识我，但我想不起来他是谁了，就是感觉面熟。”孟小冬一边回答，一边努力回忆。
刘浩一伸舌头：“我靠！谁认识你可倒霉了，唠半天不知道人家是谁。”
杨佳站在店外的大树下，隔着4s店的大玻璃看见孟小冬和那对夫妇唠得很热乎。
那对夫妇出了店门经过杨佳身边的时候，就听见女的问男的：“谁呀？”
“面熟，想不起来了。”男的回答。
“想不起来了还唠那么久，像老朋友似的。”女的笑了笑说。
“面子事呗，多说几句话也不花钱。”男的轻描淡写地说。
看见两个人走远了，杨佳笑了。看见孟小冬在看自己，她用手指了指他，然后又用手指了指走远的那对夫妇。
孟小冬不知道杨佳是什么意思，于是就冲她傻笑了一下。
孟小冬把车开到杨佳身边并按下副驾驶的车窗玻璃，坐在后座的刘浩讨好地对杨佳说：“上车，女士坐前面。”
杨佳用鼻子哼了一声，随口说了一句“这还差不多。”然后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孟小冬开着还没有揭下保护膜的新车，每当脚踩油门大腿一动时，他都感觉到腰间那把七七式警用手枪轻轻地顶着自己的肋骨，他不但不感觉到难受，反而感觉到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他心想，帕萨特好！帕萨特就是——“怕啥他”，最吉利是念成“怕他啥”，也可以念成“啥怕他”，还可以念成“啥他怕”。但是，就是不能念成——“他怕啥”。
路上，孟小冬开着新车在杨佳的面前炫耀他的车技的时候，杨佳在旁边瞪了他一眼并随口说了一句：“得瑟。”然后将头扭向车窗外。
过了一会儿，坐在后面的刘浩打破了车内的沉默，对杨佳说：“你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呀？”杨佳头也不回地问。
“刚才小冬和一个人唠得像老朋友一样，又是握手又是寒暄。后来我一问他才知道，原来他根本就想不起人家是谁了。你说他这样的人可交不可交？记不清人家是谁了，还装模作样地跟人家唠半天。”
“哎！干我们这一行的，天天认识很多人，哪能都记得清啊！没办法，认识的人太多。”孟小冬一边开车，一边一本正经地说。
“你知道出了4s店的门以后那两口子说什么吗？”杨佳冷冷地问开车的孟小冬。
“说什么呀？告诉我，也许能提醒我，让我能想起来他是谁。”孟小冬眼睛看着前方，很自信地说。
“我告诉你啊孟小冬，听了你可别后悔……”杨佳想说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最后，她强忍住笑说：“经过我身边的时候，那个女的问男的你是谁。男的说感觉面熟，但想不起来了。”
杨佳和后面的刘浩哈哈大笑，两个人一边笑，一边指着孟小冬说：“俩神经病，不认识还唠半天，纯粹是两个神经病。”
孟小冬一声不吭。他只顾开车，但他的脸却臊得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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