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联手
化血为剑，只有血质极高的猎人才能使用的黑暗技巧，为的是确保猎人工具不在身旁时，依然能够进行猎杀。
巫女冷笑着看他造次，并不相信对方敢于向她挥下手中的剑。
林展堂的确不敢，但他失却多年的力量突然之间连本带利地回到体内，急欲试招，这一剑仍是递了出去。只是目标并非巫女，而是他的亲生乖女儿。
这是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林展堂头脑被血气冲激，变得不太清醒，竟忘记了与巫女冲突的根源，就是林小仙。
他已然触动巫女逆鳞，杀机既现，若不是碍于他是林小仙生父，便十个林展堂，也给他毙了。
“愚蠢至极。”
巫女根本不需要动手。
座下巨蛇眼中金光一闪，信子疾伸，仅一击就将血剑打散。
同时打散的，还有林展堂的自信和疯狂。
意识到不妙时，已经晚了。一道惨绿的碧芒电射而出，正中林展堂琵琶骨，他心底一凉，还没来得及细想，便觉一股钻心的剧痛自肩胛传遍全身，如万蛆啮骨，伸手去抓，却又抓不到；不抓，又实在太过痛苦。权衡利弊，他还是选择了抓。
这一抓可不得了。
镇符·祛厄祈愿，以巫女一点灵血为媒，打入对方体内，灵血化为万千血虫，吞肉噬骨，除非巫女让它们停止，否则纵使将全身抓烂，也无济于事。
林展堂就已几乎将全身抓烂。
他气喘吁吁，最开始还能破口大骂，此刻却已连骂的精力都没有了，仅存的一丝理智只顾得抓挠，但觉浑身麻痒至极，恨不得生出一千只手，尽数参与到抓挠之中。
巫女冷笑道：“跪下，向小仙磕头道歉，我便放你。”
林小仙木然地看着父亲在地上扭动，心中无悲无喜。她原本对这个父亲大人就并没有多少感情，再加上他还曾派人追杀于她，纵使血浓于水，也无可逆转地演化为极强烈的憎恨，巫女如此惩罚，在她看来是可以接受的。
林展堂大吼一声，两指插入双目，竟将眼珠子给活活抠了出来，原来他只觉眼球剧痒难忍，拼命揉搓又不见效果，索性就将它们抠出，辨明方位，用力朝着蛇头上二人掷去，“啪”地一声脆响，正中一人面颊。
眼球带着恨意从林小仙脸上滑落，林小仙不闪也不避，甚至不去抹掉污秽，任由两颗黏稠的球体弄脏脸颊，面色冰冷，嘴角微带冷嘲。
原来所谓父亲，就是这样的东西。
他用这种方式表明了态度，父女二人，势不两立。
“我们走吧，师父，我不需要他道歉。”
这是父女相见一来林小仙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
道歉又有什么用呢，从他将她压在身下，嫩红的鲜血浸湿床单的那一刻，他身体力行教给她的疼痛和耻辱，便刻骨铭心，永远无法洗掉。
“别……别……”一听她们要走林展堂登时大急，因为剧痛，话也说不连贯了，喊了半天，只喊出了两个字。
巫女也没想到小仙竟会如此决绝，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巨蛇腾空而起，仿佛一道黑色的闪电，林展堂绝望的哀求声便如来不及躲避暴风雨的折翼鸟雀，被闪电烧成焦炭。
画面终止。
“至于我和幻空为什么交恶，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林小仙笑了笑，却殊无欢乐之意，乌璐甚至觉得，那笑容中满是难言的悲伤。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我希望你们夜刀神社不要过多干涉冷原。”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林小仙说：“毕竟现在神社的当家人，是你啊，乌璐。”
乌璐浑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令妹的名字。乌璐代表过去，诗蔻迪象征未来，可北欧神话中司掌命运的诺伦三女神，还有一人啊。”
贝露丹蒂，现在之神。
“但那不可能是你！”
“是啊，不可能是我。”林小仙微微一笑，“总之作为师姐，我不会加害于你，但也要请你屈留几天了。”
这话说得倒好听。乌璐苦笑：“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
仙宫轰然倾塌。
由于梦境中时间是静止的，尽管感觉上已经过了很久，现实里却不过须臾一瞬。
乌璐的双手早已被反铐在身后，可林小仙仍觉不保险，又给她颈上套了个项圈，拴在墙角，这样一来，供她活动的区域就仅限于一个小小的圈子。乌璐自艺成以来又何尝受过这等屈辱？奋力挣扎，无奈自己一身所学全在刀上，失去胧剑，就跟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林小仙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推门离去。
吴凌烟早等不及了，林小仙闭门期间，南方的天边传来剧烈的爆炸。
妖异的绿色火焰蒸发云层，把天空染成一片碧绿，灼热的气浪横扫过境，未及逃离的鸟儿顷刻间化为灰烬落下，即使身在屋中，也能感受到窗外绝望的温度。
净化者已经动手了。
林小仙眉头紧锁，现在让他们去消灭眷族是不可能的，实力差距太大，除非吴凌烟能自由转化成黑狼形态，才有一线胜机；可若是放任不管，源源不断诞生的净化者早晚会把冷原烧成一片火海，冷原既毁，生存在冷原的被诅咒之人难道还想活下去么？
无论战与不战，结局都是一样的。
毫无希望。
不，也许还有。
她摇着轮椅，再度回到内室。
乌璐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饶是她平时不苟言笑，笑点极高，此时却也不禁莞尔，只因对方所提要求太过突兀，完全出乎她意料。
“你说什么，和你联手？”
林小仙缓缓点头，面上全无半点嬉笑之色，严肃至极。
“敌人是谁？”
“眷族。”
一见到这两个字，乌璐笑容顿敛，但还是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就算是眷族，那也是冷原的眷族，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正因为是冷原，所以才跟你有关系不是么？”
乌璐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好考虑考虑吧，时间可不会等人。”林小仙也不强迫，丢下一张字条便转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替她打开手铐、除去项圈锁链，尽管项圈仍留在颈上，却也算完全解除了对她自由的限制。
乌璐没有动。
姐姐大人之所以插手冷原事务，就是为了防止主教成为眷族。
现在冷原已成为神社附庸，如果有第二个眷族在此肆虐，换做姐姐大人，会怎么做？
答案显而易见。
就暂时帮他们一次吧，反正对她而言，也没什么损害，顺便还了林小仙帮她治伤的人情。
而且，这是为了姐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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