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百鬼夜行

九月四月，凌晨三点

        人类是万千生物的主导者，神明引导人类、恶魔诱惑人类、属于人类的武器才能被称作为“宝具”、属于人类的技术才能留名青史，这并不是人类本身的吹扬、这只能算作是“历史的传颂”

        ———神明从世上消失了、唯独留下了神话

        ———恶魔栖息于冥府、世人只“畏”而不“惧”

        “并不是人类最强所以才能成为主导体、而是因为人类活到了最后而且拥有实力才能书写历史”课本上是如此教导的，然而真实与否并不重要，因为书写课本的依旧是人类、而且没有其他生物敢于反驳

        “你有没有特别讨厌的东西”

        “人偶、妖怪、还有自以为是的人类（同类）”当初有人发问时结云崇是如此回答的，这被其给出的三个答案之间存在着相互联系吗？那是自然，一个人的好坏评价自然都有一个标准，所谓的答案也不过都是从那些标准中所延续下来的一个小小存在而已，最后一个暂且压下不表，其余两个即便不严格来说的话也都属于“由人所造、但却存有威胁”的一种群体生物，当然在大部分眼里妖怪本理应是和人类相互存立的一个种族而已

        “从怪谈中诞生的才能被称作为妖怪、而怪谈可是人类所创造的”如此说着，而后刀光一闪将鲜血淋漓的头颅彻底割下

        “要搞清楚出处吗…算了，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就好”因为交给他来解决的妖怪都已经具备了实体和部分智商、因此它们死后并不会直接消失而是会和其他生物一样拥有尸体，而这到时候就要靠别人来回收了

        “妖怪是除人类和神明以外存在于世间的超自然生物…神明从信仰中诞生、而妖怪依靠故事来繁殖生衍”如此低语了一声后崇转身走出了小巷之中，这个时候京都的人们早就已经睡下了，然街边依旧点着若干个红色灯笼仿佛在指引过路人的去向，这里要顺带说一句，京都和东京、乃至于整个日本都是有区别的，日本的都城是京都、而中心则是东京，在国际上占据席位的是“东京”以及其附属的军部、而对内则是“京都”以及其附属的稷下神社拥有统事权，如果要用比较文雅的词来形容便是“一国两治”，不是制度的制、而是治理的治

        东京———混乱制度下的安乐乡

        京都———群魔乱舞的秩序舞台

        “———”并没有直接从大门口离开这颇具有自然气息的都城而只是换了个比较显眼的地方靠着而已，京都和东京不同，东京好歹拥有名为“法律”的盾牌和用来执行法律的“警察”，而京都因为其特殊性质所以除去象征着日本最高权威的天皇以外就没有多少可以理事的存在了，毕竟能充作是战力的士兵一般都属于东京，因此京都更倾向于请求“外援”

        “烦躁啊…”稍有些苦恼的捂着脑袋轻叹了口气，结云崇名义上说起来并不算是外援，事实上这不过是次“调任”而已，外援一般情况下指的都是自由身，而崇则算是实习工，满地图跑对他而言就是“工作”，只是换个岗位的事情而已，当然平时他都是只接一个范围内的活的、只是今天算是有个“祭典”，而京都这边的人手则很明显是不够了

        ———不知从何时起、人类发现这世界上还有许多异类和他们共享着这片土地

        如果要从诸神的起源地谈起那么最多人想到的应该是“希腊”、希腊神话是为诸神定义了明确的起源和创造了“英雄史诗”以及“魔兽年代”的最早由人们口头相传的故事，因为其完整度所以具备极高的文学价值，而其次则是“北欧”、“中国”、“印度”、“埃及”等囊括了世界比较大范围的神话体系，接下来还有各国间流传的“凯尔特”、“英格兰”、“玛雅”、“克苏鲁”等比较小规模但同时也具有一定知名度的其他体系，每个神话体系最后所象征的大多都是“英雄的试炼”以及“神权神威”，那成为了无数人所向往的、最能将统治合理化的传说，当然、在神明这一形象被缔造出来时也自然有与其相悖的“魔兽”和“恶魔”被创造了出来，前者成为了人类变成英雄的试炼石或是终结碑、而后者则无数次的和诸神相对立从而被人唾弃于黑暗地下，但妖怪呢？身为它们的“传说”到底是何时开始的？

        “为什么单单要拿妖怪说话”———也许会有人提出这个质问，这个问题很简单，只要打开课本或是去往某个比较特殊的展览馆、那么所有人便能清楚认识到什么叫做“荣耀”

        四百九十八年前、一度统治了中世纪数千次黑夜的“血族”在经过人类数年的抗争后陨落，被其牵连而死的战士和平民血染了半壁欧洲大陆，十三氏族原本庞大的数万夜之同胞千不存一，伟大的德古拉之王被钉在永受光明洗礼的墓碑下痛苦沉眠，这些不属于神、不属于魔鬼、更不可能属于人的异端消失后真正的战争便已开始

        四百六十二年前、比日后的世界大战更加残酷的血洗开始了，“妖怪”和“人类”这两个相互生存同时也相互暗庭抗争的势力正式爆发了持续将近三十年的战争，战火一度燃烧至了整个世界的三分之一，其中亚洲更是受到了铁血一般的洗礼，妖怪所拥有的力量远比当时未曾掌握“魔法”和“科学”之力的人类强大，那多如繁星的异能使无数人丧命于此，然而当然、结果最终依旧是人类获胜而妖怪七零八弱从此只能作为仆从或是逃窜的生存下去，然后它们的历史也随之变成了人类口中所夸耀的战果，史书中永远将其贬为最下、展览馆中呈放着的尸首无论生前如何凶猛都已经无法露出獠牙，没错，诸神遥不可及、恶魔神秘莫测，唯独妖怪是彻彻底底被人类自身碾压在脚底下的“异类”，失败后自然也要受到千百年的折磨和永不翻身

        “叮叮叮”突然耳边传来了三声铃响，而后黑夜中有无数双眼睛默默睁开，所有人都将视线盯在了那空无一人的大桥上

        “———”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满天樱花飘落着，夜色下的领头者是一头发色黑白相间的男人、其身边跟着的则是身穿素白和服的少女，但后面跟着的生物却一个个都怪模怪样，有的发上长虫、有的百眼互睁、有的头身分离、有的身绕鬼火、有的肚上生脸、有的阴阳怪笑、有的背生骨牙、有的形如虎豹，没错，这些都是曾一度被称为“怪谈”的妖怪之流，是普通人类根本无法讨伐的极恶之徒

        “每年的百鬼夜行都真是显得越来越可笑了啊”

        “是啊”崇用漫不经心的漠然语调回答了身后人的取笑，当然可笑，原先的百鬼夜行是所有妖怪对于一个势力的承认和壮大，夜色下行走时有哪人敢抬首而望？那是权威、那是荣耀、那是人类望尘莫及的“怪谈”和“神秘”，然而现在？不过是一群怀旧的老人在暗自踏步寻求过去的踪迹罢了

        “不要随便做些有的没的，不担心他们暗地里做些什么吗”崇突然冷眼一瞪回头镇住了一个想要逗弄妖怪们的男人“按照规矩我们只要看着就行了，擅自出手可不在规矩之内，要知道这些妖怪就喜欢玩这种文字手段”

        “不过倒也真是可悲，明明是人类制造出的东西却要对主人动手就是这个下场”崇回过头来时神情也显得比较悠闲，无论人偶或是妖怪都是由人类的手艺和一言一传中诞生出来的东西，至于自以为是的人类嘛…同类间哪有不讨厌同类本身的呢，对，没错，结云崇就讨厌那些明明身为工具却毫无自觉的玩意，有感情是如此、忤逆主人也是如此

        “生为人类可真是太好了啊~”又是一声感慨，然而这句话崇却没有认同

        “应该说……身为赢家可真是太好了”崇轻轻如此低语一声，然后便任凭眼中那虚幻的花瓣化为点点泡沫散落于这夜樱之下，弱者便是输家、输家便将跪坐于地上，当初只是“妖怪”输了而“人类”赢了，倘若角色互换呢？嘛，即便那样我也依旧对这种肮脏的玩意痛恨不已，别的不说，“忤逆”这种事我倒是有经验的多

        “不过若是能将那高高在上的东西拉下来倒也不错”用轻悦的语调如此一说，百鬼夜行、夜深人静，这盛世的小丑表演倒也只有这几个人观看，放心吧，这里的人都不过是借着“赢家”的名义来嘲笑你们的愚者而已，真正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和愚者计较呢

        “谁知道锁链到底何时会崩脱而开？”崇微微勾起嘴角而后对着那唯一亮着灯的阁楼高塔轻一挥手，你们还真是喜欢看自家养的狗咬向主人的那一刻啊，当权者应该比我这小小年纪的人更明白什么叫做斩草除根永不留后患吧

        “才不会有什么能给你们的，命是如此、地位也是如此”结云崇转身如同伴随着百鬼的队伍般远去，历史终该被风化，不是谁赢了、而是谁还能跟得上时代

        ———未来、只属于看得懂眼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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