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生病
我正在浴阁里面洗潄，突然听得外面人声一片，连忙披了衣服赶出来，却见扶苏已经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混身水湿，张着嘴大声号啕道：“我要找娘亲，我要找娘亲，你们不要拦着我，你们这些坏人，放我走啊……放我走！”
一边大声哭号着，一边拼尽全力对着抱着自己的宫人连撕带打。
我吃了一惊，赶快招呼道：“还不快点把大世子带到浴阁里来？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张蒿快走几步迎上去一把将扶苏抱在怀里。
扶苏还在张蒿怀里连哭带喊，被强抱着往浴阁里面走。
我看着扶苏的样子满心不忍，可又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孩子娇成这个样子，皱着眉头听着他哭喊得嗓子都哑了，这才走过去抚着他的肩膀小声问：“扶苏，你这可是怎么了？”
扶苏被几个人脱掉身上的湿衣服，用毯子裹严了围在榻上，哭得抽抽答答地答道：“我想娘，我想回秋池宫，我不想呆在这里。”
我看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扶苏乖，先不哭了好吧？我们先洗个澡好吗？我让这个宦者和你一起玩水，好不好？”
扶苏根本就不听我在说什么，只一味地哭喊着：“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我心中一阵酸楚，正要开口说话，突然看到青雪急急忙忙地跑到浴阁里来禀道：“夫人，郑妃娘娘来了。”
扶苏闻言眼睛一亮，挣着就要往来外跑。
张蒿和几个宦官一起冲上来抱住他，扶苏哭的声音更惨了，声音又尖又利，就象有人掐了他似的。我掩着耳朵皱着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转身带着几个侍儿出了门。
我带了人向宫院门前迎去，身后的扶苏撕心裂肺的哭声越过高高的院墙传了出来，守在宫门前面的郑妃娘娘已经白了脸，泪也噙了满眶。
我刚刚出了宫门，还未及行礼，郑妃娘娘冲上来对着我的脸就是一个大耳光：“赵宣玉，你是怎么照顾大世子的？”
我被她打得愣了，周围的所有人也都愣了，这么多年了，郑妃娘娘向来是以温婉可人的贵妇形象出现在公众面前，平日里不管是对任何人连高声说话都没有一句，这样动怒打人却是第一次。何况，她这回打的可是与她位份一样高的夫人。
周围的人全都跪了下来，一起说道：“郑妃娘娘息怒，郑妃娘娘息怒啊。”
我抚着脸颊冷冷地看向郑妃，只觉得嘴里一股腥甜，一道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张蒿吓了一跳，赶快奉了巾帕递到我的面前来。我用手接了巾帕，顺着嘴角一抹，随便吐出一口血来。
我冷眼直视着郑妃娘娘一言不发。
郑妃娘娘也直着眼睛虎视着我，同样一言不发，周围的空气似乎被凝固了，所有的人都要战战兢地拜伏在地上，连声说着“郑妃娘娘息怒，玉夫人息怒目。”却是全都连头也不敢抬。
我轻轻地擦干净了嘴角，冷冷一笑道：“姐姐，你此番可是失礼了。”
郑妃娘娘向前走了一步，盯着我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赵宣玉，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一切是你用的计吧！”
我盯着她的眼睛毫不示弱，冷冷地开口道：“姐姐又在说哪里话？您不是亲眼看到了陛下的手谕，这才许莫大侍将大世子接过来的吗？此时这般说话，倒是让妹妹我承受不起了。”
院子里，扶苏的哭声越发犀利刺耳，尖利的童音哭喊着：“娘救我，娘救我，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找娘，我要找娘……”
一群宦者七嘴八舌地撕扯着哄骗着，拼力镇压着扶苏的反抗。
郑妃娘娘的眼神渐渐地弱了下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狠狠地咬着嘴唇，轻声问道：“赵宣玉，你一定得这么做吗？”
我也压低了声音，冷冷地答道：“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现在只是你的孩子去救一下别人的孩子。仅此而已，这有什么错吗？”
郑妃娘娘强压着怒火，低声说道：“赵宣玉，我说过，你求我的事情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可是这一切又与扶苏有什么关系？”
“我求过姐姐吗？”我一口打断她道“我几时求过姐姐你？我求过姐姐什么呢？”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现在，好象是姐姐该来求我吧……”
“你……”郑妃娘娘的眼睛里压抑着怒火，若不是身边的人太多，我想她一定会不顾体面地冲上来将我一把撕碎。
我淡淡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你这样做，就不怕大王怪罪你吗？”她拼命压制着愤怒，可是声音已经在明显地发颤了。
“这一切都要是大王的示下，将柳氏和大世子接到清和宫里来的可不是我，而是手持大王手谕的莫大侍。姐姐，这其中的原由，难道你还不懂吗？”我盯着她的眼睛冷冰冰地道。
“你不要逼我！”她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就连那抹常见的病恹恹的潮红也不见了。
“本宫可不敢。”我依然面无表情。
院子里，扶苏想是已经哭得累了，气息越来越弱，后来竟然没有了声音。
郑妃满脸是泪地看了看宫门，咬了牙看向我，冷冰冰地说道：“赵宣玉，你记住，若是大世子少了一根头发，本宫定然会要了你的命！”
话一说完，她将袖子一拂转身就走。
我在她身后躬身施礼，大声说道：“请郑妃姐姐放心，只要柳贵人腹中的孩子无虞，我定然会及时送大世子回去的。或者一两天，或者三五天，或者半个月，或者……无论时间多久，本宫定然会好生照顾大世子的，请郑姐姐放心。”
郑妃止住脚步，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着牙用力噙了噙眼泪转身离去。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我这才松了口气，带着宫人们回到清和宫，顺手叫宫人们拴好所有的门。
清和宫里恢复了宁静，扶苏被张蒿抱在怀里，身上裹着大毯子睡着了，一头黑发披在肩上，漂亮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
我走过去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小脸，轻声问：“刚睡着吗？”
“是。”张蒿答道。
“把他放下吧，今天晚上就让他和我睡。”我一边说，一边示意侍儿铺床。”
张蒿轻轻地将扶苏放在被子里，扶苏的身子动了动，肩膀又委屈地抽动了几下。我心下一阵不忍，将衣服脱了下来，钻到被子里，轻轻搂住他的身子。
和大多数孩子相比扶苏都不算胖，搂在怀里显得特别地小。我轻轻地捋着他的后背，感觉他那一身皮肤光滑得就象丝绸一样。
感觉到身边有人，小家伙缩着身子向着我的怀里轻轻拱了拱，撇了撇嘴，委屈地叫了几声：“娘，娘……”
我的心底涌起一股柔软，用手臂将他搂紧，轻声说道：“扶苏乖，扶苏不怕，娘在这里，娘在这里……”
扶苏听了我的声音好象得到了一丝安慰，转身抱住我，呼吸逐渐放松下来，不一时便沉沉地睡着了。
到底是小孩子，哭得累了这一晚睡得超好，再也没有起折腾。到了天亮，我先一步起了床，叫丛蓉煮了粥，又派人去问了柳氏想要吃什么，简单地备了几个菜，就把扶苏的衣服取过来，打算给他穿衣服。
走到榻边，看到扶苏还是睡的挺沉的，我将他的身子轻轻地摇了几下，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轻声问道：“这是哪儿啊？”
“宝贝儿，这里是清和宫啊。”我笑着看他。
“来吧，宝贝，早上有好吃的，玉姑姑给你穿上衣服，我们一起吃饭好不好？”我一边说一边将他的小手抬起来。
大约是昨天闹得太累了吧，扶苏迷迷糊糊地伸了手，顺从地由我给他穿了衣服起床，只是那一双眼睛还是不太精神。
青雪打了水奉到我的面前来，我将一个大帕垫在扶苏的脖了下面，开始给他洗脸，小家伙好象还没有完全醒，迷迷糊糊地低着头，由着我给他洗。
当我的手抚上他的额头的时侯，不禁吓了一跳，怎么会这么烫？
我盯着他的小脸看了看，只见他的脸蛋通红通红的，明明是在发热啊。
我惊了一跳，赶快把扶苏抱在怀里，轻轻地摇了几下道：“扶苏，扶苏，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小家伙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不说话。
我彻底被吓住着，想来是昨天晚上落水的原因，尽管捞上来洗了澡又灌了姜汤，可也当不住孩子又哭又喊了那么久，现在的天气，正是小孩子最爱有病的时节，估计就是昨天晚上折腾的那一下，小家伙受了风寒了。
我惊了一跳，赶快叫人去太医院里请大医来。
转手用一个大毯子包了扶苏抱在怀里，满屋子打转。
小家伙缩在我的怀里一声不吭，直着眼睛发呆。
“扶苏，宝贝，怎么样？现在感觉舒服点了吗？想不想要吃点东西？”
“不想，我想娘……我想找娘……”小家伙说着说着，眼泪就又流了下来。
我抱着他，眼泪也在止不住地流，我们两个就这么呆在一起不住地掉起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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