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星官
我摸了摸鼻子继续不说话，不一时星官也被带来了。
我看这星官生得干干瘦瘦的，下巴上一缕淡黄色的胡须，个子也不高，进门对着郑妃娘妨和我各施一礼，又冲着太医馆的太医们一一行了礼，便恭敬地垂手而立，等待吩咐。
“星官，你这几日夜观天象，可看出这宫里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吗？”
“回娘娘的话，微臣夜观天象，星宿各归其位，当应四海昇平之象，且帝王星日渐显盛，当主我主陛下心智清明，而使我大秦朝序清明，益发强盛。”
“本宫是问你从星象上来看，后宫可有不妥？”
“这个嘛……倒是没有。”那位星官肯定地说。
“星相上可应陛下子嗣？”郑妃娘娘又引导了一句。
星官又摇了摇头道：“这个并未显象。”
郑妃娘娘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道：“退下吧。”
那星官施礼退下，王首座领着众太医一起低着头不说话。郑妃看着他们也叹自了口气，道：“诸位太医也请退下吧。”
王首座众人得令，也一起施礼退下。
闹哄哄的寝殿不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我向着郑妃娘娘深施一礼道：“娘娘您受累了，臣妾在这里眼看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先回到清和宫吧。”
郑妃娘娘疲惫地垂下眼睛道：“你今天也受累了。回去吧，本宫先在这里照应着。”
“是。”我躬身向着她行了一礼，正要作势退下。
榻上的柳氏突然一声厉吼：“苍天啊，痛死奴家啊……”旋即把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我和郑妃娘娘同时大惊失色，郑妃娘娘两步走到榻前，一把握了柳氏的手左右摇晃着大声喊道：“妹妹，妹妹，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柳氏紧闭双眼，牙关紧咬，一声不吭。
郑妃娘娘急红了脸，转身快步跑到门口，向着门外招呼道：“太医，快传太医……啊哟，汲儿，还不快点去把太医们追回来，快啊！”
汲儿得令二话不说，赶快向院子外面追去。
我自坐在榻前，拿着巾帕开始给柳氏擦脸，郑妃娘娘白着脸，急得手足无措。
我看着柳氏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低声道：“看你的造化吧，本宫和太医们全都尽力了。”
我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作势向门外走。
“妹妹，你要去哪儿？”郑妃娘娘突然开口唤住我。
“臣妾回清和宫。”我抬起手，虚弱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直呆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这几天臣妾也没有休息好，您看，我这眼眶到现在还是黑的呢。”
郑妃娘娘上前走了一步，一把拉了我的手道：“妹妹，这柳氏的病……”
话音未落，榻上的柳氏又是几声**，人却还是不“醒”。
我皱了眉头看了她一眼，苦笑着对郑妃娘娘道：“臣妾能为她做的全都做了，这么多天了，妹妹可曾说过什么？”
我把“可曾说什么”那句话说得特地重了一些，郑妃瞥了我一眼，低声道：“姐姐我也知道你不会说什么，只是眼下这般情形，你总不能手一甩就让本宫一个人盯着吧，谁不知道这常日里连她的饮食都是你们清和宫里送来的？”
“姐姐，你这么说可不对啊！”我一口打断她的话，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往这送饭的原因，姐姐你可是知道的，要不是为了阿政我才不管这份闲事呢，要是为了这个再惹出什么口实来，这可就不合适了吧？”
郑妃强笑了两下，拉着我的手道：“妹妹，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啊。”
我冷哼一声低了头不说话。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有点无话可说。
“姐姐，这里交给你吧，我先回去了。”我冲着郑妃又施了一礼，不等她再开口，我就把手一抽，带了人转身就走。
身后柳氏那犀利的叫喊声再次传来，倒是比刚才更加惨烈了。
丛蓉今天做的是三菜一汤，我就着粥和菜吃了两三个锅贴饼子，随口问张蒿道：“柳氏那边怎么样？”
“太医们又回去诊治了半晌，还是拿不出个法子来，郑妃娘娘也没了办法，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张蒿道。
“她走了？”我有点意外。
张蒿低头笑道：“郑妃娘娘是个多聪明的人？柳氏这回病得这么厉害，她要是一味地躲着不出面看一下，当然是不合适的。可是出面也只是看这一眼而已，算是让众人都看到她是在关心王嗣，可是眼前太医们都给不出个说法来，哪怕这个孩子真的保不住，也只能说是柳氏命该如此，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她后宫监管不利上了。既是如此她还等在那里干什么呢？她又不是真心希望这个孩子平安出世。”
“哼，聪明人。”我低着头冷哼一声。
“那接下来怎么办呢？”张蒿问道。
“柳氏的嗓子都哑了，晚上让丛蓉煮些汤给她送去吧。陛下现在还在承庆殿吗？”
“是。”张蒿答道。
我看了看窗外昏黄的天，吩咐道：“走吧，去承庆殿。”
刚刚踏上承庆殿的台阶，莫大侍便迎面拦住我道：“夫人请留步。”
“我有急事要找陛下。”我满脸焦急地看着他“烦请大侍帮我通传一下。”
莫大侍躬身一礼道：“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多，陛下说了，什么人他都不想见。”
“可是这件事情，事关王嗣啊！”我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个……”莫大侍也一时没有了主意。
我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轻声道：“柳氏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喊着肚子痛，直到现在了，水米未进。郑妃娘娘叫了太医来，左看右看，可还是看不出是什么病症来，昨天还特地传了星官过来，也是问不出一句话来。”
我说着说着就哽了喉，“这么多年了，陛下难得又有了王嗣，怎么偏又生了这样的事端来。现在连郑姐姐也没有办法了，柳氏无奈，又叫人唤了我去，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哪经过这样的场面？这万一，万一要是……”
我一边说这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夫人莫慌，夫人莫慌啊。”莫大侍看我流泪，也是满目惊慌。
我掩着脸擦了一把泪，忍不住抱怨道：“现在后宫里面哪个想缠这样的事情，连郑姐姐都躲着不见了，大侍您以为本宫就想管吗？要不是为了陛下，要不是为了他的孩子，本宫才不来操这个心呢。”
“是是是，夫人一心为了陛下，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莫庸连连点头。
我又哭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强咽了眼泪，道：“大侍莫怪，适才是臣妾一时着急发了几句牢骚，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臣妾也只能操心到这里了，无论如何臣妾也是来过了，算是为陛下尽了心，柳氏的孩子能不能保住，也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我一边说，一边就擦干了眼泪，作势退下。
莫庸一脸为难地看着我，我向他点头施了一礼，由侍儿搀着就往台阶下面走。
一步……两步……三步……我说莫大侍你好歹喊我一句啊。
可是他就是不喊，我脚下一空，突然向旁边一跌。
莫庸一声惊呼，快跑几步上来一把扶住我道：“夫人小心，夫人小心。”
我虚弱地看了他一眼，道：“无妨，本宫只是一时忧心分了神而已。”我一边说一边由侍儿扶起来，可是刚刚站好，又是一阵头晕，身子一个劲地打晃。
莫庸吓了一跳，赶快扶住我。
我闭着眼睛，满面悲戚，不觉又掉下泪来，莫庸看着我也是满目不忍。我愈发伤心，止不住又掩着脸啜泣起来。
“夫人啊，您看这样行不行？”莫庸低头想了一会儿道“陛下这几天正在为朝中的事务忧心，交待了什么事儿都不要拿来烦他的，可是这个事儿事关王嗣，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这会儿，我进去把柳氏的事情报给陛下知道，接下来如何办，好歹能请他给个示下，这件事情说来也着实不小，咱们也不能光让夫人您一个人操心不是？”
“如此，便有劳莫大侍了。”我虚弱地看向他，依然垂泪不止。
莫庸口称不敢，向我行了一礼转身进了殿。
大约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莫大侍走了出来。
“陛下他怎么说？”我问道。
“陛下说了，柳氏的事情向来由夫人您多方照应，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如今柳氏身感不适，陛下还是最信任您的，所以还要劳烦夫人您继续多方关照于她，至于平日里需要什么人做什么的，不必再请他的示下，您只一人作主便好。”
我低下头想了半天，又叹了口气：“说来说去，还是让本宫一个人想办法啊？本宫要是有个办法，还会来麻烦陛下他吗？”一边说着，我就又急红了脸。
“这个……”莫庸顿了顿又道“陛下还说了，让小人全力辅助您，需要什么不方便开口的，小人必当助您一臂之力。”
我满面惊喜地一把握了莫大侍的手，感激得热泪盈眶：“感谢陛下圣恩，有莫大侍您帮忙，本宫可就算找到主心骨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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